今謀算已敗,焉敢再貿然大動兵馬?且雁門之敗,也足以讓其感到震懾,倘若此時,大漢大舉動兵北伐,遼國勢必侵國與戰,還望陛下三思!”
“漢遼之間,早晚必有決戰,今遼已露敵意,撕毀和議,大漢豈能含羞忍恥?”韓通忍不住說道。
范質則道:“既是決戰,事關國運,更當慎重,亦遲不宜早,宜緩不宜急!”
“大軍北伐勝負難料,如有差池,非但不能成功恢復關山云朔故土,反而會影響大漢徹底削方,阻滯統一的進程!孰輕孰重,還請陛下慎思篤行!”范質鄭重地對劉承祐道:“臣建議,當遣使北上,同遼主交通,緩和關系,消除此次邊境沖突與誤會,為大漢,繼續爭取時間!”
“如不解決北面的威脅,何以談削平江南?從遼國此次的行動來看,他們對大漢戒備已深,否則何以悍然動兵,他們又豈會坐視大漢成功收取江南,而面對一個更強大并無后顧之憂的強敵嗎?”
柴榮說道:“隋陳,亦是分裂突厥,控制北患之后,方才南下。而況于今時之大漢,北方險隘又失,邊防不全?如不徹底鞏固塞防,我軍南下之際,必是遼南寇之時!”
范質說:“今時之江南,四分五裂,王師據荊湖,控淮南,制其七寸,伏之只需遣一偏師,豈能同隋陳相類!”
大概是見范質一個人顯得有些勢單力孤,三司使薛居正也開口了,情緒倒顯得平靜些,說:“大漢這些年,屢次作戰滅國,將士難免疲敝,且國庫消耗甚多,短時間內,怕難以支持北伐!”
聞之,柴榮當即道:“前后所動之師,不及大漢兵備半數,北面諸軍,東京禁軍,多年整訓待戰者,以十萬計,何談疲憊。至于倉廩支持,且不說大漢的收入,自川蜀北輸之財貨,舟運船只,贏百上千,車載畜馱,幾載盈道,如此巨大的財力,難道都在這數月之間消耗一空了嗎?”
這話一出,薛居正訕訕一笑,當著皇帝的面,不好虛言搪塞。
范質接話道:“今北方局勢尚不明朗,遼國是何動向,亦不清晰,我朝若大動兵,實乃迫其與戰,也不給大漢選擇的余地,不可不慎!”
“......”
聽公卿們一番激烈的爭論,劉承祐卻是微感頭疼,沉默許久,沒有作話,干脆起身離案而去。皇帝離開了,殿中群臣互視幾眼,都默契地沒有繼續做聲了,終究不是菜市場,沒有的聽主,他們這些言者也沒有必要繼續爭執。
未己,內侍孫延希前來傳劉承祐口諭,讓諸臣工暫歸本職,處理政務。顯然,皇帝仍沒有一個決定,自劉承祐登基以來,這種遲疑的時刻,可是少數,而每次,都是面臨重大決策。
事實上,自乾祐四年征淮以來,南北戰略并沒有太多可爭議的地方。然而,此次劉承祐卻讓大漢武文臣工再議,從中也可窺他的想法確實有所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