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旸兄弟倆并沒有在范府停留太久,祭拜之后,便回宮復命了。靈堂之上沒人敢喧囂,但靈堂之外,議論卻不少。
“乾祐二十四臣,又去其一啊!”這是有人在嘆息,既在惋惜賢臣之逝,也有一絲對乾祐時代追憶與懷念。
乾祐二十四臣中,文臣其九,如今只剩下魏仁溥、薛居正、李谷、李少游了,半數已薨,這才五年的時間。
人大多都是念舊的,隨著時間的流逝,從上一個時代走過來的人,對于過去總有無盡的感慨,不管是榮耀,還是遺憾。而范質這種代表著上個時代的標志性人物,也最容易引發人們的感嘆。
當然,懷念過去的人終究只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向前看的。而在議論聲中,最引人注意的,還是與西京英國公家喪事拿來比較。
這世上,永遠不缺吃瓜群眾,這一回,他們好奇的是,柴榮與王樸,皇帝陛下更重視哪一個。
大部分人都偏向于柴榮,因為其勢力更大,并且,柴榮只是死了個爹,劉皇帝就派大皇子親自前往吊唁。而范質本人薨逝,卻只讓太子與晉公上門。
然后又談及劉皇帝的態度,要知道,范質可是在京的,劉皇帝竟然沒有駕幸。有人又拿兗國公王樸來對比,要知道,當年王樸病逝前,劉皇帝又是親自探病,又是臨幸吊唁。
而這一回,雖然同樣以優渥哀榮對待,但人卻待在宮中沒有表示。這自然引得好事者猜測了,于是,范質的地位又降低一位......
當然,劉皇帝沒有親自去范府,也是有原因的,很直接的原因,他也病了,同皇后大符病因差不多,勞累憂思過度,再加心情抑郁所致,還有過去透支的身體,也遭到了一定的反噬。
這么多年,劉皇帝不是沒染過病,傷風感冒,頭疼腦熱,也不是沒有,但這一回,算是大病了,并且一病難起。但這病來的,也并不奇怪,畢竟早些年,劉皇帝熬得太過了。
少有大病的劉皇帝突然龍體不豫,這就是大事了,為了穩定朝局,以免人心浮動,這個消息被劉皇帝下令封鎖了,只有少數人等知道,其他人都不了解,甚至后宮的諸多后妃,都不清楚。
別看太子與政事堂諸公監管著國政,但那是在有劉皇帝從后盯著的情況下,一旦劉皇帝突然出了問題,想要沒有波折動蕩都難。
大符的病并沒有好利索,因此,在御榻前伺候,悉心照料的,乃是高貴妃。
劉旸與劉晞前來復命之時,劉皇帝正靠在一塊圓枕上,高貴妃親自侍藥,一勺一勺,一口一口。能夠明顯地看到,劉皇帝顯得虛弱許多,也沒有故意逞強,以一副精神振奮的面貌示人。
“可惜了!沒能去見范質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聽完匯報,劉皇帝嘆息道。
沉吟了下,劉皇帝又吩咐道:“出殯之日,再代我出席!”
“是!”
“劉昉呢?”劉皇帝問道。
劉旸答:“兵部清查軍籍,四弟正忙于此事!”
“嗯!”應了聲之后,劉皇帝道:“范質膝下,就范旻一子吧!”
“正是!”劉旸答道:“范公子嗣,確實單薄,獨一子范旻,獨一孫范貽孫,年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