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盡數宰殺,洗剝干凈抹了鹽巴在火堆上燒烤,不等徹底烤熟兵大爺就迫不及待的用刀片肉下來,呼哧呼哧的往嘴里塞。
徐朗拿著一塊羊肉過來,“父親要的小牛沒找見,羊羔的后腿肉倒也肥嫩,父親且將就著吃吧。”
“為父只是隨口說說,這時候有的吃就不錯了。”徐羨接過羊肉用刀削下一塊來遞給潘美,“不用照看我,你盡管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就好。”
“孩兒已是給自己留下了,再去烤一頭羊來烤熟用鹽巴腌好充作口糧。”
看著徐朗走了,潘美笑道“徐朗侍令公至孝,有這樣的義子是令公的福氣。”
“自是某得福氣”徐羨心里卻道“我一年要給他老子五萬貫錢,比這義子更體貼的仆役不知道能買多少。”
“哎呀這里還藏著個人哩出來再不出來老子砍了你”只聽大魁罵罵咧咧的從帳篷里揪了一個人出來。
那人跪在地上驚恐擺手道“莫要殺我莫要殺我我是漢人我是漢人”
大魁手里的高舉的橫刀立刻放了下來,就著火光低頭湊上去瞧了瞧,道“果真是個漢人令公,這里還有個漢人。”
大魁說著就將這人扔到徐羨的跟前,只見這人滿臉風霜實在看不出多大年紀,看其五官聽其口音確實是漢人,便問道“你一個漢人怎么會在契丹部落里面。”
潘美道“這還用問,自是被契丹蠻子擄來的。”
漢子忙道“這位將軍說的沒錯,小人正是被契丹蠻子擄來的,求求將軍饒我狗命,不要殺我”說完就哭嚎著叩首哀求。
潘美長嘆一聲道“真是可憐哪”他伸手將地上的人扶起來,“你不用怕,敢問你家鄉何處,姓甚名誰”
“小人乃是云州人氏,名叫孫忠狗”漢子的話戛然而止,下意識的看了一旁的徐羨,見他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已經不記得自己了。
沒錯,這位滿臉風霜的漢子就是廣順元年徐羨曾俘虜的遼國大軍的奴仆,徐羨當時訊問他一番就派人把他交給了身為先鋒的趙弘殷。
趙弘殷得了漢遼聯軍準備撤退的消息,就連忙的帶人去追趕,直接把這個遼國奴仆軍丟在了路邊上。
僥幸得活的孫忠狗無處可去準備再回到草原,他知道潞州一線有戰事,就一路乞討經天雄軍、成德軍,成功偷越邊境回到遼國控制的幽州境內。
他自幼在草原長大,不會種田也不會做工,只能重新回到草原上,尚不曾找到從前的部落,又被這個小部落的人抓來當奴隸。
反正在哪兒都是當奴隸,干得都是擠奶放羊的活,這個小部落男丁少他的待遇反而更好些,不僅吃喝不缺,他還和兩個蠻子女人成就了好事。
可恨他的好日才過幾年,又被這些漢狗給破壞了,雖然暗恨不已,孫忠狗仍是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潘美塞給孫忠狗一塊羊肉,“你不必怕他,他和我一樣都是大周的將官,不會將你怎么樣。看你的樣子,這些年在韃子手里想必吃了不少的苦頭。”
孫忠狗看了看一旁的尸體,那里有他的女人,其中一個娃兒可能還是他種,心頭不由得痛如刀絞,立刻咧嘴大哭起來,“契丹蠻子根本就不是人,把我當牛馬一樣的使喚,平時非打即罵,小人受過的苦楚一天也說不完哪”
眾士卒吃飽喝足,將部落中的肉干奶酪統統帶上,被殺死的牛羊抹上鹽巴用火烤過,當做干糧,至于是否烤熟就不清楚了。
一切準備完畢已經用了一個半時辰,徐羨下令道“不要浪費時間了,今夜咱們務必要趕到燕山附近,盡快和大軍取得聯系。”
眾人紛紛上馬,大魁指著猥瑣的站在一旁的孫忠狗道“那人該如何處置”
徐羨目光在孫忠狗的身上掃過,見他弓腰塌背撇著眼睛看人奴性已深,心中一橫道“殺了吧”
潘美卻道“不可他是漢人被契丹蠻子奴役多年受盡苦楚,如今見了王師,當救他于水火怎么能殺了事。”
“難道留他這里,叫契丹人發現了,咱們的蹤跡豈不是要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