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穆頭不找而是柴榮不讓,越是生病的人越是忌諱就醫,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就醫,無端的會生出好些流言來。
“是藥三分毒,陛下又沒病吃什么藥,你趕緊的撤了去”
“好若是營中有什么事,穆頭兒只管叫我。”
老穆頭擺擺手道“這里有俺守著能有什么事,你趕緊的滾蛋就是”
打發走了韓重赟,老穆頭輕嘆一口氣轉身進了大帳,帳內燈火明亮,空無一人,他就靠在帳門邊上席地而坐。
后帳之中不時傳來柴榮翻身的聲音,雖然聲音輕微可是每一次響動,老穆頭的心頭就像是被撓了一下,煩悶不已,他隱隱的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柴榮為何夜不能寐,老穆頭大約也能猜的到,自昨日在那高坡之上聽到“病龍臺”三個字,柴榮的表情就一直很怪異,他擔憂柴榮為此上心,柴榮可是個信道之人。
漆黑的后帳之中傳來柴榮微弱的聲音,“李聽芳,現在什么時辰了”
只聽李聽芳回道“陛下現在大約是五更天了。”
“時候不早了,扶朕起身”
老穆頭聽見動靜連忙的端了燭臺在手進到后帳之中,只見柴榮已是從榻上坐了起來,李聽芳就站在柴榮跟前,“陛下時辰尚早,你再睡一會兒吧。”
他舉著燭臺到了柴榮跟前,見了柴榮面色不禁訝然出聲,“陛下面色怎么如此難看”
只見柴榮眼眶發黑面色發白嘴唇發紫,似乎極為的虛弱,李聽芳見狀連忙的將柴榮按回榻上,“陛下面色不好,還是請御醫來診治一番吧。”
“不,朕不看御醫,今日大軍還要過河呢”柴榮扶著兩腿強撐著起身,尚未站起便捂著胸口痛呼一聲跌坐到矮塌之上,痛呼不止。
老穆頭見狀大驚失色,沖著帳外大聲的喊道“去叫御醫去叫御醫”
不多時就見御醫提著藥箱快步過來,取出銀針拉過柴榮的左臂連連下針,不多時柴榮疼痛減輕了許多卻仍舊起不得身,只能臥在榻上輕聲的呻吟。
直到御醫給柴榮灌了一副湯藥下去,柴榮的病情才漸漸緩了下來。如此一番折騰早已天色大亮,群臣也已經聽到了動靜,來到帳外打聽柴榮的病情。
沒有得到允許,御醫自己不敢開口,老穆頭也來到帳外向文武百官解釋,“諸位放心,陛下只是些許小恙,休息個兩三日就能痊愈,諸位還是各自回去處理軍務吧。”
這時只聽見一陣咚咚的鼓聲,接著就見李聽芳出了大帳,尖著嗓子喊道“陛下升帳,百官即刻覲見”見老穆頭射來殺人一樣的目光,李聽芳苦著臉道“陛下旨意,奴婢不敢不遵哪”
眾臣進到大帳之中,只見柴榮已經在案后坐定,只看柴榮臉色便知道他患的是重病,此刻不過是強撐罷了。
待群臣行禮過后,柴榮開口便道“浮橋今日上午便能鋪好,各軍就按照昨夜商議好的依次過橋,爾等這就去執行吧。”
百官卻沒有任何動作,樞密使魏仁浦出班奏道“陛下乃三軍之主,如今陛下有恙在身,此時絕非進兵的好時機,等陛下身體痊愈了再與遼國大軍決戰也不遲。”
魏仁浦開了個頭百官紛紛進諫,也不說推遲戰事,干脆勸諫柴榮就此撤軍,畢竟皇帝兼主帥身體不好,理由足夠充分,倒是不怕把柴榮直接氣死。
柴榮一拍案幾,虎著臉道“大軍乘勝長驅,正如破竹之勢,怎可輕輟”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入帳稟道“陛下,義武軍節度使孫行友攻破易州,擒獲刺史李在欽已押赴中軍。”
柴榮喝道“哼來的正好,將李在欽押來帳前斬首,朕絕不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