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一拱手躬身退去,到了廊下剛一轉身,屁股上就挨了一腳,只見老穆頭黑著臉瞪著他,“你小子好好說說,咱們這些丘八是沒有忠義哪,還是沒有廉恥哪。”其他幾個也是跟著附和,還作勢抽刀子嚇唬徐羨。
老穆頭反倒是一人給他們一巴掌,“咋呼什么,好像你們真有似得!”又對徐羨道:“咱們這些人廉恥是沒有的,可要說沒有忠義那就冤枉了,咱們都是陛下多年的親兵,跟著陛下刀山火海的闖過,是絕不會背叛陛下的。”
徐羨自不會跟他個老兵油子掰扯什么忠義廉恥,到一旁的花壇邊上拿根木棍在地上無聊的畫圈圈。
過了半個時辰就見馮道從后閣里出來,李聽芳跟在身后懷里還抱著一堆的東西,應該是郭威給馮道的賞賜。
說起來這老頭也夠慘,劉知遠抄了他的家,劉承祐還不給他發工資,估計郭威的這筆賞賜是他幾年來唯一的正經的收入了。
從徐羨跟前的經過的時候,馮道轉身對李聽芳道:“公公回去吧,就讓徐殿直送老夫出宮。”
李聽芳笑呵呵的把東西塞進徐羨的懷里,一臉的揶揄,“勞煩殿直了!嘻嘻……”
馮道笑呵呵對徐羨道:“殿直愣著做什么,還不送老夫出宮。”說著便一甩袍袖走到了前面,待出了后閣的范圍又放慢腳步,“你心里似是對老夫有氣,應該不是因為那一頓飯錢吧。”
“太師明知故問,您自己朝秦暮楚卻教小人舍生取義,差點沒給您害死。”
“呵呵……你還真是個痛快人,背地里這般罵老夫的也許不少,如你這般罵在當面的卻是一個也沒有。老夫雖沒有實權,可在陛下跟前那也是說得上話的,就不怕我給你上眼藥。”
“誰說您沒實權,聲譽就是您最大的權力,即便是耶律德光也得敬您幾分。您可以向陛下進言砍了我。可您的聲譽就沒了,如此的小肚雞腸睚眥必報,怎么會再得陛下的信任,您的權力自然也就沒了,豈不是因小失大?”
馮道扭頭看了徐羨一眼,“小子不簡單呀,老夫如你這般年齡可沒有那么多的心眼兒。老夫那日再長樂樓對你所言皆是肺腑之言經驗之談,老夫也是讀書人,若非生在亂世又何嘗愿意以一身侍四朝。”
“只為您的肺腑之言,小人差點連命都沒了。”
“富貴險中求,你如今在陛下跟前效力,可見那日冒險是值得的。”
徐羨心中咯噔一下,難道這老頭知道什么,不可能啊,即便是小蠶也不曉得自己抱回家的孩子是誰。
“小人能到殿前伺候,皆是因為陛下喜歡我養的憨豬,這才把我弄到宮里。”
馮道只是笑而不語,眼看著就要出宮門了才突然道:“剛才你那個取藩鎮精銳補充禁軍的建議很好,只是陛下不能做至少現在不能做。至于后面說什么教軍卒忠義廉恥的提議則是荒唐至極猶如發夢。”
“為何?軍卒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馮道兩眼笑得瞇成一條縫,“老夫一個圣人門徒都沒有,你指望一群丘八會有?不過你這提議倒是有趣極了,老夫倒是很想看看懂得忠義廉恥軍隊是個什么樣子。”
徐羨說的忠義廉恥和馮道理解的有所不同,更多的是指榮譽和使命感,是打造一支忠心的強軍最低廉的成本和最昂貴的元素。
他沉吟了一下道:“小人知道,這樣的軍隊即便以草根樹皮果腹亦能翻山越嶺遠征萬里;就算衣不蔽體手中只有木叉鐵鋤也敢向重甲鐵騎發起沖鋒。”
馮道回頭笑道:“嘿嘿……又在發夢了,你說的那是天兵,凡間永遠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