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一身暗紅色錦袍,平穩落地后就向前奔跑。
他奔跑的姿勢很怪,速度卻非常的快,錦袍兜起呼呼的風聲……
“兀那廝,慢走!”
王三郎不敢對著周遠發狠,對衙役就不怎么客氣了。
他大吼一聲,攔住了陳三兒和趙六。
“原來是王三郎。”
陳三兒連忙行禮。
趙六行禮的時候,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又抬起頭,鼓起氣勢,惡狠狠的瞪王三郎。
“小賊,上次沒打死你們……算了,我也不是來找茬的,你們給老子說說,周大人選什么花魁呢?”
“都在告示上,您自看就是了。”
陳三兒挪了一步,擋住了趙六。
他們殺掉的那個惡仆,就是王家的奴才,差點把他們給打死的,正是王三郎帶的人。
不過現在,萬事以周大人的事情為重。
陳三兒不卑不亢的回了一句,扯住趙六,轉身時腳尖輕輕一點,落在了碼頭外的小船上。
他撐起竹篙,驅動小船行駛出去的時候,趙六也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敲鑼、高喊:
“周大人有令……”
聲音蕩漾了開去,吵醒了附近的花舫小船。
隨著船只的行駛,外圍飄蕩的花舫小船也熱鬧了起來,風塵女子們還沒睡醒,就激動得掀開紗質的船簾,顧不得春光外泄,探著身子對外張望……
“選花魁?這周石頭玩什么噱頭呢!”
王三郎低聲嘟囔。
徐子俊從后面趕來,他只是個白衣秀才,不像是王三郎雖然紈绔,但也用藥材堆成的后天下等的武者,速度慢了不少。
而且在來時,他還看了尉所門口的告示……
“花舫里面下賤的婊子,也有資格選了花魁?”
徐子俊有青樓的生意,最看不起小打小鬧的花舫。
一來是花舫里的姑娘少,
二來,就花舫那么小的地方,最多備一些酒水、點心,沒有上好的飯菜。一夜的資費,還沒有他青樓里的姑娘陪頓飯來的要多。
利潤太少,看不進他的眼里。
“周石頭要是昧了賦稅,他就死定了,卻難保他不會把賦稅交上去,再找了各種的麻煩出來。”
徐子俊蹙眉思索,怎么也想不明白——
這周石頭,突然弄花魁做什么玩意兒呢?
“呦,原來是徐子俊和王三郎。”
忽然,有人從后面笑了。
徐子俊回頭,發現周遠帶著一個姑娘走來,金釧兒跟在周遠的身邊,俏麗的面龐、賢淑的眉眼,讓他的眼睛一亮。
“好一個郡侯府黑水崖的大丫鬟,竟是這般的漂亮!”
徐子俊在心里感嘆。
恍然,覺得繡花樓里的花魁頭牌,也沒有金釧兒一半的好。
“見過周大人。”
徐子俊和王三郎對視了一眼,同時行禮。
他們可不敢在外面甩了周遠的臉子,人家是官。
徐子俊行禮后就飛快的站直了,笑了個滿臉春風:“沒想到大清早的,竟然在這里遇見了周大人您,不過這花魁……周大人,怎么突的在花舫里選花魁了?您要是喜歡姑娘,今晚,盡管把繡娘帶走。”
繡娘,就是繡花樓的頭牌姑娘。
過夜資費上千刀。
“可不敢,這花舫過夜收的是刀幣,你們繡花樓的頭牌啊,那可是真真的往人的身上割刀子,還是見血的那種!”
“呵,周大人真會說笑。”
“我們做文官的,最喜歡說笑話了。”
周遠打了個哈哈,看碼頭外,一艘艘跟著陳三兒飛快駛來的花舫小船。
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像,一片片黑色的葉子被風吹著漂浮而來。
他撣撣身上的官袍,對徐子俊笑道:“別看我這個代街安尉是個武職,但其實啊,我這個做秀才的還是文官,以理服人、以法服人、以文服人,要名聲呀。”
徐子英略微思索,樂了:“周大人是有上好的詩詞了?”
周遠擺手,謙虛道:“些許傷春悲秋的句子,也就只能送給選出來的花魁了。”
說著,周遠走向碼頭。
站在碼頭邊上,看這天、這水、這城,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仿佛把眼前的一切都納入了自己的胸懷之中。
徐子俊和王三郎盯著周遠的背影,緩緩離開。
“啐!這個裝逼的秀才!”等走遠了,王三郎惡聲怒罵。
徐子俊臉一僵。
他也是秀才。
又微微發笑:“早聽說在第一考的時候,周石頭就出了一篇上好的詠秋詩詞,他這是要選拔花魁,用新的詩詞贈與花魁,想要拔高自己的名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