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來江寧的風沙就好像一顆樹苗,初時入土,沒有根須,加之土壤砂礫成障,水分極其稀缺,所以僅能戰戰兢兢的躲藏起來,生怕被一陣邪風吹倒。
任松與何子虛的到訪,就好像將砂礫變成沃土,撤去了生根的障礙。
凰臺待要舉辦的宴會則像是給樹苗澆水施肥,根須將迅速蔓延扎深。
沉沉壓在風沙心頭的蓋頂烏云總算煙消云散,終于有暇關注其他的事情。
云虛顯然一直派人盯著,何子虛前腳趕走,她后腳便到,剛一進門就迫不及待道:“談得怎么樣?”
云虛寒泉般清脆冷冽的嗓音,如今竟是說不出的嘶啞低沉。
原本嬌美的容顏變得異常憔悴,連額發都明顯蓬亂了,那對深邃澄透的明眸蔓布著血絲,更射出復雜的神色,像是無限的期盼中夾雜著不安的忐忑
風沙驚訝道:“你這是怎么了?”
“我問你談得怎么樣了?”
云虛瞪著通紅的秀眸,口氣十分沖人,語氣很不耐煩,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風沙擠出笑臉:“成了。放心吧!”
云虛神情瞬間松懈,身子竟也跟著松懈,晃了兩晃,扶額軟倒。
風沙嚇了一跳,趕緊沖上來將云虛抱住,急叫道:“繪聲,繪聲!”
砰的一響,繪聲按著劍柄直接踹門沖進來,見狀不禁一呆,跑來和主人一起把云虛抱到床上,然后趕緊倒水。
云虛被掐人中掐醒,眼神緩緩聚焦,閃爍幾下,一邊撐著身子起來,一邊追問道:“和他們談到什么程度?”
風沙眉頭劇跳一下:“別著急,慢慢說。”
云虛喘了口氣,急聲道:“前天上元縣衙扣了正使趙大人的夫人,金陵幫私下傳話,要我交出馬玉顏換人。我,我實在扛不住了。”
江寧城下設兩個縣,以秦淮河為界,城北江寧縣,城南上元縣。
別著僅是兩個縣,因為轄區在都城,掌京畿之刑名錢谷,地位毫不低于各地的封疆大吏,總之很不好惹。
使團的人被別國官府扣押,那是大損國之顏面的事情,何況還是正使的夫人。
人家敢這么做,擺明不把辰流放在眼里。其嚴重程度,絕不遜于當眾扇云虛這位辰流公主的耳光。
如果不妥善解決,云虛根本無顏繼續出訪,回國之后也沒法交差,好不容易撐起來的聲望將會遭到重創,本來穩固的王儲地位必定受到動搖。
風沙眸光幽閃起來,向云虛問道:“江寧縣地位在高,一個縣令也不敢扣外國使節,知道背后是誰嗎?”
云虛嘆了口氣:“還能是誰,當然是李澤。除了他,誰會對馬玉顏感興趣。”
“李澤回到江寧了?”
“我在江寧有什么法辦法知道李澤的行程,僅是猜測而已。”
風沙不解道:“就算他回來了,又怎么會找你要馬玉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