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解除后,科研人員又被抬回了四樓的一間宿舍。他們像一具具尸體一樣,整齊地擺放在返真實境里。十名荷槍實彈的護衛隊員在這里看守。米豆豆把客廳當成了會見場所,她的弟弟駱有成坐在她身邊,她需要弟弟幫她測謊。
第一個醒來的,是中了冰凍槍的哥們。在所有的科研人員中,他是最清醒的一個。他在清醒狀態下被春風劫持為人質,之后,又先后被賞了三瓶奶。被冰凍槍命中,身體不能動,但意識在一段時間里還能保持清醒,他很清楚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有些緊張,害怕說不上。這都過了這么久,想殺他早動手了。現在,對方的主事人找他談話,說明自己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大人,有什么話您就問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絕不隱瞞。”
這人先開口了,態度擺得很端正。他叫翟航成,負責基因組測序,是在2658年(災后第三年)入職鑒定中心的。據他講,野生動物物種鑒定中心的前身是閔南動物基因庫,舊紀元的時候有三百多名科研人員。病毒把這里折騰得只剩三個人,也就是現在的三位主管。其他人都是在災后陸陸續續加入的。
翟航成和古城一樣,同樣不了解生命復興公司。鑒定中心是怎么跟生命復興公司搭上鉤的,他也不清楚。他入職的時候,已經是這種運作模式了。鑒定中心名義上與生命復興公司僅有業務關系,但實質上已經成了對方的一個科研分支機構。翟航成甚至抱怨中心分配股權是假惺惺的制度,他說:
“毫無意義嘛,股權有什么用?等分紅嗎?紅利能拿來吃還是用?這世道,股權早就沒了激勵的作用。”
“那也不一定。”駱有成說,“股權激勵之所以變得索然無味,是因為你們身處孤島,與社會脫節,貨幣失去契約價值和交換媒介的作用。”
“現在還有社會?”
“有人就有社會。我們正在構建大社會,我們的聯盟已經超過十萬人。”
“還有這么多人?”長期處于封閉環境的翟航成很驚訝,不過他很快對這個消息沒了興趣,“和我有什么關系?宅慣了,也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了。股權紅利啥的也就隨口說說。我對現在的生活挺滿意,有吃有喝,還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翟航成似乎已經忘了自己是階下之囚,因為說話人和善,他產生了對方是HR的錯覺。對這樣的技術宅,其實沒多少可聊的,于是駱有成把交流權轉交給了大姐。
米豆豆的話題很專業,專業名詞一個個往外蹦,有點考查翟航成專業能力和專業素養的意思。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翟航成就像遇到了人生中的導師,把姿態放得很低,有時會畢恭畢敬地闡述一些自己的觀點,更多時候還是虛心求教。
駱有成能聽懂的名詞沒幾個,但要監控翟航成的情緒變化,又不能走,有些無聊。
米豆豆和翟航成聊了不到半個小時,科研人員們陸續醒來。米豆豆沒精力和他們一個個單獨談心,醒來的人被叫到一起,加入學術研討。隨著加入的人越來越多,懇談會、拉攏會變成了基因科學沙龍。
這些人還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為什么中心會出現那么多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但他們很快被沙龍的話題吸引了,一旦加入討論,人就變得輕松了。
駱有成關注著每一個人的情緒變化,發現他們都是很純粹的人,癡迷于自己的研究領域。對這樣的人,大道理不好使,以專業對專業或許是最好的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