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淪落人,我寧可聽你罵我,別夸,赴湯蹈火才是咱哥們。”
“還是你詞兒多,我說不過你。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我這眼皮總是跳呢!”
“跳眼皮也未必是壞事,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你是哪個?”
“呃……好像……倆眼一起跳,怎么解?”
外面忽然一陣亂,隨即是嗵嗵嗵的樓梯沉重踩踏聲,接著是咣當一聲門被撞開響,轉眼沖進十余黑衣人,稀里嘩啦一陣舉槍,嚇得林秘書當場身體僵直喘不上氣,華麗人生中的第二次小便失禁正在發生。
“偵緝隊辦案拿人!”為首的黑衣人隨后掏出一張紙嘩啦一聲抖開:“認得這個嗎?”
林秘書腦海里嗡嗡響,越想瞪大眼越頭昏,上一回被憲兵從這辦公室揪出去就差點嚇死,重來一回更慘,已經全身不聽使喚了:“我我……我……看不清!”
“滾一邊去!我特么沒問你!”
張富貴無奈抬頭,赫然一份名單,全是曾經關押在松溪鎮集中營里的關鍵人名,還包括了集中營守備情況簡介:“給我看這個是什么意思?”
“你說呢?副隊!這是剛剛從你家里搜出來的,還熱乎呢。現在人證物證具備,你完了!”
“這是陷害!這是你們陷害!要抓我也得憲兵來!我要見前田大尉!”
一陣得意笑聲:“可惜,由不得你,我估計前田司令只能看你的供詞了。”
張富貴終于面如死灰,無言。
“帶走!”
“且慢!”
這一聲阻止引回冷目一片,原來是剛剛丟了魂的林秘書,他身后那張椅子下的滴水聲還未結束,人卻已經哆哆嗦嗦站了起來,對于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而言是多么巨大的勇氣,感動得張富貴差點落下淚來。
“他……他犯了什么事?”
為首黑衣人一字一頓冷森森回:“私通八路!”
這四個字跟判了死刑沒區別,聽得林秘書一晃悠差點沒站住,臉上像是開了個大染鋪,由白變青,由青變灰,由灰變黑,突然一抬手,嚇得滿屋子偵緝隊全體調轉槍口。
他卻怒指張富貴獰笑:“哈哈哈……蒼天有眼!現在你知道我當初被你陷害的感受了嗎?啊?你這骯臟齷齪卑鄙的下流胚!賤人怎配與我稱兄道弟,奪妾之恨不共戴天,這是我等待已久的報應!我喜歡看這幕歷史重演!哈哈哈……”
屋里的黑衣人全傻了,這位的恨意和得意都已經露骨到了極致,比他們這些吃干醋的更厲害,這不失心瘋么,真怕他那下巴摔碎在地上!
然而張富貴的下巴終于因此合上了,未能成功形成失魂落魄的表情反而看起來破罐子破摔:“我呸啊!傻鳥,你二叔就是我弄死的!你趙家大樹就是我砍倒的!居然還好意思笑我?你個沒毛雞!”
“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快,有那能耐你咋還有今天呢!哈哈哈……”
為首的黑衣人滿頭黑線實在看不下去了,明明挺嚴肅挺囂張的逮捕場面,生生讓個失心瘋給搶了風頭,連帶眼前的罪犯都忘了失魂落魄,搞得他徹底沒了繼續擺造型的興趣,抬手揮槍:“趕趕趕緊帶走!”
看來,‘不打不相識’是成立的,然而‘化干戈為玉帛’實在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