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怎么盡給惹事呢?把他們放了吧。”看得出來老宦官可能有些氣急敗壞,在他身后,陽曲縣尉在低著頭不敢說話。
“能說給我聽聽么,有些事情,我想也應該知道一些吧。”李繼岌嘆了一口氣,然后看向張承業。
“你現在還小……”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李繼岌笑道,“張公也認為小子少不經事么?”
張承業看了李繼岌半晌,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后把陽曲縣尉就給打發走了。
老宦官身為李克用父子最為信任的人,知道很多李家的秘密并不奇怪。
“這些人只是接應者,真正在草原上搶劫的是昭武九部的人馬。”張承業喝了口茶,這才開口慢慢說道:“當年你曾祖和你祖父雖然為大唐平定了龐勛之亂,不過,朝廷那些出身關隴士族的大臣并不信任你曾祖他們,所以一直在想法限制李家的勢力。爾祖受不住云州防御使段文楚的欺壓,率部下嘩變,殺死段文楚等人,擁云州以求自立。朝廷當然不肯,隨即出兵討伐。這打了一年多,爾祖被唐將李琢和吐谷渾都督赫連鐸擊敗,部眾潰散,只得帶著數百族人逃往陰山下的白韃靼部,暫時依附。”
張承業說到這里,看向李繼岌。
李繼岌也是微微點了點頭,意思是這些我都知道。
張承業見此笑了笑:“其時黃巢盤踞長安,朝廷久攻不克,于是就接受楊忠肅公的建議,招爾祖率沙陀軍入關中平叛。晉王克復長安,功定第一,由是被封為河東節度使,以晉陽作為自己的根基。老夫也是在那時候,被派到河東來任監軍的。”
“這昭武軍又是怎么回事?”李繼岌問道。
“西域河中昭武九姓,本歸大唐安西都護所轄,怛羅斯一役,高仙芝所率唐軍大敗,于是河中盡為大食所有。地些信奉火神的昭武九國人無法忍受圣教徒的欺壓,逐漸向唐地遷移,到了北庭都護的輪臺東北安居下來。這些來自河中的昭武人與你家先祖的沙陀部混居在一起,互通婚姻,,幾乎融為一體了。”
“沙陀不是河中人?”
張承業搖了搖頭:“沙陀人是原來武皇時從北地西遷到西域的部分突厥部族,大唐征西域打敗突騎施人就又重新投歸大唐,被安置在北庭散牧,倒是和從河中昭武九姓各部族不太一樣。不過晉王當初在征討黃巢時,從昭武九部借了一部分兵馬,現在晉軍中康安米何曹史石幾姓將領,大多出自昭武九部。”
“有什么不一樣?”
“嘿嘿,他們信奉祆教火神,爾祖卻在拜佛,你說呢?”張承業冷笑一聲。
“那草原上的馬賊是怎么回事?”
“你想這些河中人從西域吐火羅以西的昭武之地不遠萬里逃了出來,還能剩得什么家當?也幸賴沙陀部與他們有些交情,所以這才收留了他們。可是這過日子,這放牧的馬牛羊和駱駝又是從何而來?這漠北草原最大的幾支馬匪就是這些部族的族人,只不過他們從不搶劫沙陀部罷了,你家有面他們給的旗幟,現在在你四叔翁的手里。每年他們還向晉軍貢馬兩千匹,你祖父當年也是窮得很了,就選派了三十多名義兒軍就是跟著他們干這沒本錢的買賣。可惜,到如今還只剩下了六人!”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