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這太草率了,說得詳細點。”孫策正色道。“這些都是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難道不不愛惜他們的性命?雖說做戰難免會有傷亡,但用心謀劃,盡可能的減少傷亡還是需要的。他們每一個人身后都站著一家人呢。”
甘寧連連點頭。“將軍說得對,將軍說得對。”他一手按在大腿上,一手端著銀碗,仔細想了想。“將軍,要說麻煩,最大的麻煩就是那些弓弩手,特別是強弩,到了近處,不管什么樣的重甲都不頂用,一箭兩個眼,就算不死也重傷。如果能壓制住那些強弩,傷亡就會小很多。”
“有道理,那怎么才能克制那些強弩呢?”
“將軍能借我幾個人嗎?”
“你說,借我本人都可以。”
“那倒不敢,將軍能否將親衛營的箭士借我五十人。我用樓船將他們送到岸邊,讓他們專門對付那些強弩手。我挑選一些力氣大的兄弟,讓他們穿重甲,不帶刀盾,每人帶一根包鐵大楫,沖鋒的時候當盾牌,接戰的時候當武器,這么大的鐵楫砸下去,不管對手是誰,一下子就給他拍暈。”
孫策連連點頭。“這個辦法不錯,可以用。還有呢?”
“還有啊,我們排成密集陣型,互相掩護,等沖到眼前再散開,這樣就算受傷,也只是前面幾個人,后面的不會有事。”
甘寧一邊說一邊指指畫畫,孫策很認真的聽,不時提點建議。甘寧不僅自己說,還找來幾個兄弟一起商議。大家都很興奮,誰也不想送死,能減少傷亡當然是好事,更難得孫策這么關心他們,主動來找甘寧討論,他們自然更用心了。
孫策和甘寧都屬于那種眼珠一轉就是一個點子的人,沒什么固定套路,怎么使著順手怎么來。他們說得很投機,不時爆發出一陣大笑。
“將軍,早遇見你幾年,這錦帆賊的名頭就是你的了。”甘寧舉起銀碗,咧著嘴笑道。
孫策嘿嘿一笑。“興霸,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這錦帆賊太小子家氣,也就在益州窩里橫。換成我,整條大江都是我的。不僅如此,我還要出海,去交州,去遼東,錦帆所到之處,皆是我的天下。”
“痛快。”甘寧一拍大腿。“將軍此言,深得我心。”
兩人哈哈大笑,舉起銀碗,一飲而盡。旁邊的**們看了,紛紛大笑,七嘴八舌地說道:“將軍豪爽,乃是我輩同道中人。”
岸上大營,楊修站在帳前,遠眺江面上的樓船,見樓船上人影綽綽,毫無休息的跡象,不禁搖搖頭。“沉迷酒色,難成大器。”
袁耀放下手里的書,打了個哈欠,鉆進被窩。“德祖兄,睡吧,你肯定是搞錯了。孫將軍絕不是這種人,他肯定是和甘寧在商量明天的戰事,想著怎么減少傷亡呢。作戰會死人的,可不是嘴上說說這些簡單。”
楊修返身入帳,沒好氣地說道:“你這么維護他?”
“不是我維護他,是你對他有偏見。”袁耀閉著眼睛,露出淡淡地笑容。“你啊,沒經歷過生死,所有的勇敢都是你以為的勇敢的,你永遠不知道真正的勇敢是什么樣,又有多難。”
楊修忍不住嘲諷了一句。“說得好像你經歷過似的。”
袁耀沒說話,翻了個身,沒一會兒就想起了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