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儁官至太尉,封錢唐侯,食邑六千五百戶,可以說是吳會近百年成就最高的官員。他的到來無形中加重了吳會系的份量,吳會籍的文武收到消息,或是親自趕來拜見,或是派人前來奉禮。就算不是吳會人,只要同屬揚州,也會來拉拉關系。
一時間,朱儁門庭若市,賓客滿座。
孫堅忙前跑后,用心張羅。吳夫人主持內務,也忙得不可開交,孫策不得不把袁權安排過去幫忙。富春吳氏也只是鄉里豪強,見過的世面并不大,吳夫人聰慧善學,但她實踐機會太短了,應付這些大場面遠不如袁權有把握。袁權不僅能做事,還會做人,凡事都把吳夫人捧在前面,自己甘居幕后打理細條,有什么決定也都事先請示吳夫人,讓吳夫人非常有面子。
與此同時,她一直將袁衡帶在身邊,口傳身教,就連孫策的二妹孫尚英都跟在后面學了很多。孫策每次抽空回城,吳夫人和孫尚英都會在他面前大夸袁權。吳夫人當初還對袁權有些排斥,如今已經見識了袁權的能力,再也不提那些話,一個勁的夸孫策有眼光,看人比打仗還準。
朱儁在平輿住了十來天,決定起程去南陽,拜見自己的故主尹端,并考察南陽的軍政。孫策趕回城參加餞行宴會,剛進府,就被朱儁叫了過去。孫策不敢怠慢,匆匆趕到朱儁所住的院子。朱儁坐在堂上,身邊除了陳逸,還有一個陌生面孔,年約五十上下,身材高大,相貌威嚴。
“伯符,我想見一個人。”朱儁開門見山的說道,臉色不太好。
見朱儁說得這么嚴肅,孫策不免有些緊張。“朱公想見誰?我派人去請就是了。”
“陽夏何叔龍,聽說他正在你的營里。”
孫策想了半晌,這才想起何夔來,一拍腦門。“唉呀,虧得朱公提醒,要不然我都把他給忘了。”
一旁的陳逸很無語。關了何夔那么多天,只是因為忘了?何夔怎么說也是名士,你就這么不上心啊。他身邊的魁梧男子不禁哼了一聲:“孫將軍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如果我不來求朱公,我那從子是不是余生就要在將軍營里度過了?”
孫策打量了他一眼,笑容不變。“足下是……”
朱儁說道:“他是何叔龍的伯父何衡,當年征討黃巾,他幫了我很大忙,與令尊也算有一面之緣。”
孫策點點頭。何夔已經被他關了快一個月了,何衡現在才來,可見他根本不看重與孫堅的一面之緣,也不想向他們父子低頭。現在借著朱儁的關系來要人,如果讓你要走了,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足下對何叔龍這么關心?”
“舍弟早故,我這個做伯父的自然要多關心一些。”
孫策笑笑。“恕某直言,你這個關心可不怎么夠。何叔龍有今日之困都是拜你所賜。”不等何衡說話,孫策對陳逸說道:“何叔龍為什么被我留下,你知之甚悉,可曾對朱公言明?”
陳逸很尷尬,轉頭看向何衡。何衡原本盛怒,正色凜然,聽了孫策這句話,也有些窘迫不堪。朱儁看得分明,驚訝不已,花白的眉毛蹙起。“子平,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衡拱手施禮。“慚愧,慚愧,實在是無顏面呈,容稍后稟告。”他轉身對孫策施禮。“叔龍少年喪父,與母兄居,為子孝,為弟友,為鄉里所稱,在下平時的確疏于管教,沖撞了將軍,還請將軍恕罪,饒他這一次。”
孫策不悅,沉聲道:“足下此言,是陷我于不義之地也,恕難從命。”他拱拱手。“朱公,你要見何叔龍,我立刻派人去提,但私義不能害公,公事了結之前,何叔龍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