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沒有親歷前線。他奉麹義之命準備接應,沒想到戰斗一打響就偏離了方向,他沒能等到出擊的機會,只能擔負起向荀衍求援的任務。即使這個任務也沒完成,現在只能趕來向袁紹報告,希望袁紹能派援兵增援麹義。
這一路上,他就在想怎么說動袁紹。他沒有親眼看到戰斗的過程,但麹義曾跟他解釋了交戰的經過,他自己在腦子里模擬了一遍,基本也清楚問題出在哪兒。此刻面對袁紹的詢問,他也沒有多說什么,一針見血。
“正如荀將軍所說,孫策軍械犀利,步步爭先,如蛆附骨,不讓人有喘息之機。且孫策雖然兵力與麹將軍相當,卻全是號稱江東子弟兵的精銳,訓練有素。尤其是孫策的八百義從,大多是淮泗游俠兒,披重甲,持利刃,以陳留人典韋、沛人許褚為將,皆有萬夫不當之勇。”
袁紹一邊聽一邊問,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麹義是他麾下最能戰的將領,居然不敵孫策,這個問題不容忽視,必須搞清楚其中的原因。張郃也許有為麹義開脫的想法,但他所說的卻基本屬實。孫策重視軍械改進,重視士卒訓練,又搜羅了很多武技高強的游俠兒做親衛,這些都不是什么新消息,可是優勢這么明顯,居然逼得麹義沒有還手之力,這實在令人駭然。
如果麹義敗了,荀衍又不敵,那該怎么辦?我把孫策誘到圃田澤來,能戰勝他嗎?如果不能,那豈不成了惹火燒身?孫策號稱鳳鳥,可不就是一團火么。龍淵水都沒能克制住他,鴻溝水、圃田澤就能?
袁紹越聽越不安,心亂如麻,一時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過了一會兒,他才驚醒過來,強笑道:“儁乂辛苦了,先回營休息吧,待帳中議事,我再派人去請你。”
張郃應了,拱手道別。“主公,郃隨時待命,在所不辭。”
袁紹贊許了幾句,目送張郃離開,看著張郃翻身上馬,領著大戟士回營,這才回頭看著郭圖,眉頭皺了起來。“公則,休若這是什么意思?”
郭圖不答反問。“主公,你覺得麹義會有危險嗎?”
袁紹抹著唇上的短須,遲疑了片刻。“看這形勢,戰敗大概在所難免,損失可能不會小,至于他本人……應該不至于有性命危險。”
“主公英明。”
袁紹斜睨了郭圖一眼,哼了一聲。他明白郭圖的意思。麹義麾下有大半是心有怨念的韓馥舊部,損失大一點并不是什么壞事,尤其是現在韓繇在荀衍身邊的時候。郭圖、荀衍要促成汝潁系掌兵,不得不和韓繇和解,但他們本質上并不想和韓馥牽連太深,這對汝潁系是一個隱患。麹義受挫,韓馥舊部損失慘重,正是消除這個隱患的天賜良機。荀衍見死不救,很可能是有意而為之。
“若是孫策損失有限,我們的壓力就大了。”
郭圖伸手一指遠處的嵩山。“對嵩山來說,旁邊的陽城山多幾丈、少幾丈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