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眼神微閃,神情松馳了些,卻還是不說話。郭圖接著說道:“麹義受挫,不僅是因為孫策軍械犀利,將士精練,還因為麹義這幾年戰績赫然,將驕兵狂,孰不知他們之所以接連取勝并不完全是他們悍勇善戰,只是沒遇到真正的對手而已。臣常聽人說,麹義以河北第一名將自詡,獨攬界橋之功,自以為八百西涼步卒獨步天下。如今遇到孫策的義從營,一戰而北,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袁紹點頭附和。“那我們對上孫策有幾分勝算?”
“主公,兩人對弈,一個奇招盡出,一個尚未出手,孰勝孰負?”
“說下去。”
“孫策所倚仗者,無非有二:一是軍械。軍械雖利,畢竟不是神器,能收一時意外之功,卻不能逆轉整個戰局。孫策為了擊敗麹義,能拿得出來的利器都已經拿出來了,我軍只要做好部署,就可以遏制其優勢,讓孫策無法施展。二是精兵。孫策的部下的確精練,能以少勝多,但他只有這一萬多人,死一個少一個,短時間內很難補充。龍淵一戰,他能打得麹義一敗涂地,自己的損失也不會小。休若退守襄城,他能不留兵警戒嗎?臣估計,他若來援,總兵力不過萬人。主公以逸待勞,兵力猶勝麹義,優劣一目了然,何需臣多言?”
袁紹吁了一口氣,微微頜首。他翻身上馬,一抖馬韁。“話雖如此,還是當慎重才好。顯思初歸,顯奕又不成器,萬一有什么閃失,河北必亂。”
郭圖心知肚明。這一戰干系重大,最好能戰勝,就算受挫也不能損失太大,否則汝潁系就完了,他也完了。袁譚剛剛回鄴城,還沒站穩腳跟,還需要袁紹主持局面。
回到大營,袁紹將沮授、許攸請來商議。沮授看完荀衍的軍報,意見與郭圖差不多,麹義就算敗了,對整個戰局影響也不大。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派人去潁川了解情況為妙,要搞清楚雙方傷亡如何,尤其是麹義部損失有多大,還能不能繼續作戰,如果不能,是堅守襄城、郟縣還是趁早撤出,都需要有一個通盤考量,不能坐視不理,免得寒了將士之心。
袁紹覺得有理,吩咐郭圖加派人手,打探潁川戰場的消息。不搞清楚潁川戰場的確切情況,他心里終究沒底,總有一種暴雨過后,面對一洼渾水,不知道這是一腳踩下去只能沒過腳背的淺水,還是沒頂之災的萬丈深淵。如果麹義慘敗,而孫策的損失卻有限,孫策所部的戰力大大超出他們的想象,作戰計劃就必須進行調整,不能奢望將孫氏父子一網打盡,只能退而求其次,滿足于擊敗孫堅即可。
與此同時,袁紹要求許攸盡快想辦法誘孫堅出城。只有孫堅出了城,主動權才在自己的手中。
許攸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利用截獲的消息,偽造了一封軍報,謊稱孫策被麹義、茍衍用重兵圍困在龍淵,無法脫身。但他并沒有要求孫堅出城增援,而是讓孫堅守好浚儀,等待轉機。
軍報偽造好后,許攸找來兩個剛剛被俘虜的信使,將軍報放在他們身上,然后在孫堅斥候經常出沒的地方殺死他們,偽造了一個雙方斥候遭遇、同歸于盡的現場。
很快,這封偽造的軍報就被祖茂的部下截獲,送到了孫堅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