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小似乎再也不敢面對他的眼睛,匆匆地離開了地下室。
又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儀式的日期到了,格子襯衫終于重見天日。
村民們把格子襯衫雙腳上捆著的繩子解開了,但雙手上的還留著。他被兩個強壯的村民夾在中間,走出屋子,穿越土路,來到了一座像寺廟一樣的石制建筑物的門前。村民們將他團團圍住,而他則注意到建筑門前站著兩個陌生人,其中一人是劍客,另外一人則是個穿著棕色長袍的老人。
那老人被很多村民跪拜著,格子襯衫聽見,有人既敬畏、又狂熱地稱呼他為“谷神”。老人充耳不聞,只是手里拿著一件木制品,垂目端詳著。那似乎是個佛雕。
忽然,老人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又轉頭面向劍客,問“就是他了”
劍客一言不發地點頭。
格子襯衫不可思議地看向村民們,大聲喊道“你們都瘋了嗎,他是谷神無論怎么看,他都是個人啊”
聞言,老人露出了冷血的笑容。
格子襯衫的聲音,完全無法傳進村民們的耳朵里,甚至還被人用手肘狠狠地毆打了肚子。他痛苦地屈起身體,卻沒有甘心屈從于這股暴力,而是又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人。那是他的叔叔,以前多有照顧他,雖然有點懦弱,但本性善良,絕不會插手這種惡事才對。他盯著叔叔,聲音既恐懼又憤怒,“你們真的要把我,獻祭給這種莫名其妙的家伙”
叔叔似乎有些膽怯,言不由衷地回應道“既然是自古以來的規矩,延續到了今天,那么肯定是有道理的。對吧”他一邊說,一邊征詢身邊人的同意。
身邊人與他對視,并且點頭,“是的,從來如此。”
叔叔的目光向著其他人看去,其他人也紛紛表現出了肯定的態度。這下,叔叔的口氣變得堅定不移,“我們村子是因為谷神的祝福,才能夠延續至今的,不容許你出言玷污。”
格子襯衫的心,被更加壓倒性的絕望所吞沒了。他即使不具備靈能者那神奇的知覺,卻也能夠感受到一道十足有韌性的紐帶,將村子里的人與人連接了起來。他們互相肯定,甚至互相煽動,形成了某種堅硬而又邪惡的整體。
他心里明白,這絕對不是合理的、自然發展出來的集體心理。一定是有著某種褻瀆的外來之物,侵犯了他們的心智,使得他們陷入了這么扭曲的狂熱之中。而這一定與那老人息息相關,只是,他已經無法破解真相了。
他在恐懼中全力掙扎了起來,但就在這時,異常離奇的事情發生了。他感覺雙手的繩子居然被自己掙脫了開來,以至于身邊夾住他的倆村民也措手不及,竟被他撞開了。他自己也大吃一驚。這一刻,他心里甚至產生了一個念頭,是不是應該趁此機會,去撲擊那“谷神”。
但縱使心里再怎么悲憤,他也不敢去反擊。他只是轉身就跑,還撞開了企圖攔住自己的村民,沖入村外的密林中。
也不知道是村民們追擊的速度不及極度恐懼的他,還是因為村民們根本沒追出村外,他發現自己的身后竟沒有一個追兵。但他還是不敢慢吞吞地,一直跑到了筋疲力盡為止。
而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由于過于慌不擇路,不小心在林中迷路了。
之后幾天,他一直在森林中風餐雨宿,說不出的狼狽。甚至連做夢都不安穩,夢見自己被村民們抓進寺廟里,然后驚醒過來,而現實也不輕松,他甚至幾度懷疑自己會餓死在林中。
后來,他總算脫離了森林,并且找到公路,幸運地搭上了路過的便車,然后來到了最近的城市河貍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