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三王在大酺禮日大出風頭,與其一家有關人事也都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徐氏今次來訪,又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她已經由司燈處典直再次升官成為司苑女官。禁中女官分六局二十四司,下設典、掌諸眾,一司女官已經可以說是女官群體中的真正高層人物。
對于徐氏的升遷,李潼也為其感到高興:“舊時掌直院事,便知徐司勤懇縝密,如今再加重職,足見尚宮諸眾典序分明。”
徐氏聞言后便自慚一笑:“賤妾愚拙,只當大王錯賞應當。今次能得升序,全憑舊事大王的余惠提攜。任勞不問輕重,只盼能恪盡職守,不讓人笑大王門仆愚鈍。”
禁中二十四司,司苑處不算極好去處,但徐氏能夠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從一個荒院掌直連跨幾階,成為從六品的女司,也實在是羨煞旁人。這一份機緣何來,她自然很清楚,對于永安王的感激也的確是發自肺腑。
升遷之事小作交代,徐氏轉又神態莊重說道:“大王禮日邀得神皇嘉賞,也真是苦盡甘來。可恨外間丑惡賊心不死,仍要存心加害!上元例日出見門親,妾之拙夫竟陰言道我,盼我能助丘賊構陷大王……”
李潼聽到這話,面色又是一寒,只是示意徐氏繼續說。
“狗賊惡極,威逼利誘,多有宮官家人受其騷擾。妾近來慎查,已知宮官數人受其利誘,家中閑子或蒙薦入為仗內宿事,錄名在此,供大王審用……”
說話間,徐氏便從袖里抽出一份名單擺在了案上,并又說道:“為搜羅狗賊罪狀,妾也曲結名錄幾人,他陰結宮眾,多問大王舊病前后事跡,恐有奸謀在釀,大王不可不防……”
李潼聞言后,心緒又是一沉。他常年生活在禁中,日常行為舉動想有大錯也難出,唯有死而復生一事涉于神異,想要抓什么罪名把柄,由此入手最合適不過。
但丘神勣這些舉動,總體還在他預料之內,煩躁是有,但不至于因此驚恐。
外臣想要在禁中遙控操作什么神異厭勝的罪名,談何容易。而且大酺禮日后,隨著武則天再次申明建造慈烏臺,他的死而復生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獲得了他奶奶的忽略、容忍。
丘神勣這些操作,不會給李潼帶來什么大的麻煩,反而他這種大肆陰結宮官的舉動,是真正觸犯了武則天的忌諱。
不過現在,李潼想憑徐氏搜羅這些罪證便搞掉丘神勣,也沒有可能。這種層次的大臣,而且還是關鍵的掌兵大將,他們落馬與否,真的跟他們有沒有罪關系不大。
初八禮日,丘神勣甲衣上殿,看起來似乎只是失儀的小罪。但事后李潼細想,覺得單單這一樁,他奶奶真要認真追究的話,就足以要了丘神勣的小命。
如今永昌元年,距離武周代唐滿打滿算一年多的時間,甚至不排除在今年就已經有了具體謀篡計劃,但武則天面對的阻力仍大。
在這種情況下,丘神勣作為武則天心腹大將,居然執迷舊怨而做出亂禮挑釁的舉動,其囂張跋扈已近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