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轉入佛寺左廂院,正有一群人圍聚在一處佛舍前,竇尚簡抬眼望去,臉色已是陡然一變:“河東王怎么在這里?”
知客僧支支吾吾說不清楚,竇尚簡心中卻是警兆大生,恨不能即刻拔足返身退走,再也沒有心情去細看弟媳死狀。
可是他這里心念剛轉,佛舍前被眾人圍聚當中的河東王已經看到了他,并擺手大聲道:“竇家話事的人已經來了,咱們這些閑流趕緊退開,不要擾人家事。”
眼見這一幕,竇尚簡自然不好轉身離開,自度河東王應該只是湊巧在這里,況且眼下眾目睽睽,料想他也不敢對自己如何,于是便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眼見竇尚簡走過來,李潼擺出一副頗為沉重的表情,對他點頭說道:“還請竇君節哀,唉,賊徒真是兇狠,尊府婦人死狀有些凄慘。”
竇尚簡自無心情應付河東王的寒暄,只是見其人還有心情來安慰自己,心里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氣。只是當他登入佛舍,守門甲士散開,看清楚里面情形的時候,仍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佛舍面積不大,本身擺設頗為素雅,但是眼下卻滿室涂血,他那弟媳癱臥在一具座榻上,早已經沒了聲息,死狀很是猙獰。
“誰、誰做的?”
眼見這一幕,竇尚簡心中也是驚悸不定,抓住一名看守此處的兵長便疾聲發問道。
“眼下還未有眉目,還想請問竇七公觀此物之后,可想起什么余情以供斷案?”
說話間,兵長向旁側甲士招手,兩名甲士上前,將一方帷帳擺開,只見帷帳上用血寫著幾個赤紅大字:“平康孤厲索命”!
看到這幾個字,竇尚簡心中更是凜然,忙不迭上前抓起并疾問道:“此物何處發現?又是何義?”
“覺事之人入內時,此物正懸廳中尸上,應是兇手所留。難道竇七公也不能據此有所聯想?那倒有些麻煩了……”
“不知、我不知!”
竇尚簡忙不迭擺手否認,略一轉念后又說道:“家人出行,總有奴婢跟隨,眼下何在?”
兵長聞言后便將竇尚簡引入旁側一間佛舍,里邊正蜷縮著幾名驚魂未定的竇氏家奴,眼見竇尚簡走進來,便有一名奴婢惶聲道:“七公救命!是冤魂來索命……”
“住口!”
竇尚簡頓足厲吼,轉身請兵長并甲士們撤出,關緊房門之后才將緊緊抓在手中的血字帷帳拋擲在地并低吼道:“這是怎么回事?”
“是、是大娘子、大娘子不忿賤血孽種有污門庭,所以指使家人……”
奴婢怯聲將那名死去的主婦讓人杖斃孽種并拋尸野外的事情講述一遍,然后又一臉驚慌道:“一定是冤魂索命、一定……”
竇尚簡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要處理,對于族人家事也不會了解入微,待聽到當中還有這份隱情,臉色已經鐵青一片,頓足低吼道:“賤婦、賤婦,真是該死!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