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終究還是皇帝李旦在家務處理方面過于多情軟弱,沒有樹立起一個說一不二的強硬形象,才讓這些親戚門戶各自生出許多斤斤計較的怨情。
拋開這些皇帝家事不談,李光順講起蜀中的情況也是井井有條,其人能力或許不強,但做事勝在用心。
而且蜀中由于其閉塞環境,本身又遠于朝廷核心的利益紛爭,在事的官員得以專注于事,沒有受到太多外界時局動蕩的干擾,政治還算清明,民生也算穩定。諸眾情況匯總起來,不失作為一個穩定后方的條件。
對于蜀中這樣的情況,李潼也頗感欣慰,眼下的大行臺需要的就是這種能夠切實助益的補充,而不是利害糾纏、雖然利益不少但麻煩也一大堆的板塊。
蜀中成都平原,雖然也有天府之譽,但周邊惡劣的物流環境,并不利于大規模的錢糧外調,如果只憑常規手段進行管控,也并不足以成為關中的大糧倉,運輸條件實在是達不到。
但蜀中物產豐饒、宜于囤聚,兼之外部環境相對安全,這又是其他地區所比擬不了的優勢。正常情況下,蜀中這種優勢可以使其成為一個絕佳的避難所,周邊有亂可以避難其中。
如今,時局中有了飛錢這種兼具一定金融屬性的新事物出現,蜀中又可以作為飛錢的本錢金庫所在,成為一個絕佳的承兌中心。
金融或者說資本的力量,在當下這種中古世紀的生產力水平下,當然是沒有強大到能夠成為一國之命脈的程度,否則歷朝歷代便不會以重農抑商為根本。
農耕政權中,土地的產出就是維持一個政權的基礎所在,其他任何獲取資源的途徑都不能與之比擬,因為土地恒有所產且不失度支。任何中原王朝的覆滅,都與土地政策的得失休戚相關,哪怕是自嗨過頭、亡于外族的西晉。
當然也不可否認,商貿政策的合理應用,對于朝廷行政手段的不足也是一大補充。特別是大唐這種幅員遼闊、戰線綿長的強大帝國,單純農耕為本的行政手段,遠不足以維持長期有效的統治。
李潼要把成都打造為一個金都的想法并非起于一時,當他提出飛錢這一概念的時候,心里就有相關的設想。不過當時的他剛剛結束喪期,仍然面對一個前途未卜的問題,縱有想法,也沒有嘗試的條件。
現在雖不至于說條件完全成熟,但起碼也是擁有了極大的自主權,一些設想可以放開嘗試。
蜀中的人事調整,自有大行臺在經過充分權衡后拿出一個整體方案。至于眼下,李潼則就跟李光順商討一些具體的設想細節:“未來蜀中勾連各方的商貿事宜,必然是要做一個統籌監管。之后行臺會于益州大都督府之外,加設一個市榷使職,征取榷稅,以金銀為錢,量貨取資。”
“金銀為錢?那絹、錢又將怎么行用?”
李光順聞言后自有些不解,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