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抵達長安的李守禮丈人獨孤元節率先開口道:“今次朝廷請以豫王歸祭祖陵,未知雍王殿下對此是什么看法?”
李潼聞言后便嘆息一聲,然后才開口道:“行臺分設于陜西,只因此邊軍政諸情實困,當時朝情亦有不靖,全無方面長計興用此邊。我也是臨危受命,在事至今。對于朝廷諸大禮事,無論行臺還是我,從未有所阻撓,也不敢阻撓。豫王若真西歸,我自典軍相迎于潼關。若事中仍有波折,那也只能安守本分,靜待命達。”
自從神都朝廷傳來這一消息,無論公私場合便不斷有人或直接詢問、或旁敲側擊,想要試探李潼對此的態度如何。
對于這一點,李潼也只能感慨,操蛋人干操蛋事。我能怎么看?我特么都不正眼看。
別說豫王回不回來,哪怕就連皇帝,他也從來沒有說堵著潼關不讓回來,關鍵你特么不敢回來!
如果是在去年,朝廷突然搞上這么一手,行臺都還需要緊張應對。畢竟那時候諸事剛上軌道,就連李潼自己,這會兒都還要重新返回隴上跟論欽陵隔空放嘴炮呢!
不過今年這個態勢,行臺是真的有資格和實力以不變應萬變。其實不獨時流諸眾,就連朝廷此前都專遣使員來詢問李潼,而且還不是朝士,是他四叔李旦專門派遣的中使,詢問他對此究竟是怎樣一個態度。
李潼對此同樣沒有什么回應,中使還未入城,他便直往京西巡察軍務,半路溜回來在隆慶坊私宅中窩了好幾天。一直等到中使職命所催、等得不耐煩了、自己返回神都,他才又返回了行臺。
之所以避而不見,就在于見了也沒有什么意義。或者說他四叔被玩壞已經成了定局,現在心態大概已經崩得稀碎,使人來詢問李潼的態度,無非是找個遷怒對象而已。無論李潼做出什么樣的表態,都不免會被作負面解讀:不是老子手段不行,純粹年輕人不講武德啊!
見雍王明顯不欲就這個話題深談,獨孤元節在稍作沉吟后又問道:“如今潞王仍留陜州,人身會不會有什么危險?”
聽到這話,李光順也不由得變得緊張起來,忍不住疾聲問道:“神都情勢已經變得這般危急?”
獨孤元節看了一眼微微皺眉的雍王,然后才又說道:“此前王相公奉命整頓南衙兵務,收效談不上好。天下軍府,半在關內,但關內軍籍卻收在行臺……今王相公罷知政事,專領左衛,但其實南衙諸衛,俱已缺損嚴重,唯翊府尚存甲員,月前再典南衙番上宿衛者,所存竟不足兩萬。諸府無兵可以番上,但潼關以西……”
講到這里,獨孤元節便頓了一頓,但言外之意也已經是不言自明。朝廷領掌天下,在行臺大肆收聚甲士、京畿所聚之兵已達八萬之巨的情況下,南衙經過這么長時間的整頓,所收竟然只有不足兩萬軍眾。如此一個實力對比,簡直讓人觸目驚心。
大唐立國以來,便是重內輕外,諸折沖府將近三分之一的數量都分布在關內諸州。現如今關內為行臺所據有,使得朝廷禁衛形同虛設。
不過李潼在聽到這一數據后,還是忍不住皺眉道:“這當中是否有什么阻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