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商貿的一大特點就是高流通性,若再用舊法子實施監察,就算查出來什么問題,相關人事及罪證只怕也早已經消失一空。
所以針對這方面財政的管理與審計,必須要靈活高效,為此不惜諸權匯于一司。
勾院文武二使配合行事,格輔元與朱敬則都是官德極高的人選,而郭達則是他絕對的心腹爪牙。為了避免宰相當司典兵的情況,他還特意罷免了格輔元的相位。
從高宗時期開始,尚書左右仆射便加同中書門下號參政,到了開元年間不加參政號者便不屬于宰相,唯當省直事。
若是尋常時節,朝廷做出這樣的新人事決定,少不了會生出一通爭執。
諸如樞密院的設置,就是用了很長的時間,從行臺時期開始便分設小司,一直到了去年張仁愿入朝才正式設立樞密院,諸司公務納入一院又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至于設立更早的集英館,眼下仍是一個比較尷尬的存在,還是遭到舊有機構的排斥。
像在不久前開始的冬集銓選中,李潼提議集英館諸學士的觀歷注入官資中,卻遭到了選司與宰相們的反對。至于理由,則就是集英諸員雖伴駕近侍,但卻功不彰于朝軌、事不明于典章,憑幸注資,恐亂選法!
朝臣們反對理由也很正當,集英館眼下只是近侍備問,甚至連真正的侍臣都算不上,兩名學士李嶠與馬懷素都是以別職在館,下屬的館生有的干脆連正經官身都無,也實在是無從注歷考核。
若連這樣的存在都納入官資之中進行銓授,那選法的標準就遭到破壞了。如此官資的含金量完全無從體現,難免會遭到魚目混珠的譏諷,甚至還不如擺明了走后門的斜封官。
哪怕身為帝王,也有繞不開的規矩,制度之所存在,意義不只在于能否切實執行,更在于提供了一個行事的是非標準。
這里面也有一個比較顯著的例子,那就是早年的宰相劉祎之。
劉祎之北門學士出身,原本也算是女皇心腹,卻在武周革命前夕因為反對武則天稱制而遭到殺害,臨死之前還要說上一句“不經鳳閣鸞臺,何名為敕”。
人的身份立場不同,所秉承的堅持便不同。劉祎之北門得幸,高居宰執后便要維護中書、門下的制度。雖然最終難免一死,但由此一言可以宣告他是遭到了冤殺,而非確有其罪。
李潼這一次之所以能一步到位的設置勾院,且不遭到宰相與群臣的反對,一則是勾院所處理的乃是舊體制不能處理的新問題,二則此事的確迫在眉睫、事關重大。
如果沒有這些條件的存在,眼下朝堂中怕就要出現兩三個犯言直諫的人,甚至就連朱敬則這個堅持原則的憲臺長官怕都要抗拒任命。
大唐官制完整,想要進行全面的改革并非朝夕之功,而且在沒有切實需求的情況下,也實在沒有必要過度殘害原本就已經存在且尚能運行的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