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對于其他的邊防重地,西康仍是一塊溝嶺橫阻的飛地,且因為地近吐蕃,哪怕依靠當地的力量,也很難建立起類似安西四鎮那樣的都護統治。
相對于吐蕃本土的諸邦部豪酋們,西康當地的力量仍然很薄弱,很難直接干涉影響吐蕃內部的局面走向。眼下是因為吐蕃國內本就權斗不止,所以西康的收復與重建才能順利進行。
這一次吐蕃贊普身死,對西康進一步的經營也是一大利好消息。無論接下來將會發生怎樣的權力斗爭,相關利益各方肯定需要廣邀助力。西康或許還不足以成為正式參與角逐的一方,但也算是一個極為重要的籌碼。
如果說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時機。原本吐蕃贊普自青海逃走已經讓李潼頗感郁悶,聽到其人橫死的消息后也難免感到幾分快意,可在仔細權衡之后,對這家伙的厭惡就更大了。
該死的時候不死,不該死的時候倒死的挺干脆!
今年大唐最主要的用力方向自然還是針對漠北突厥的遠征掃蕩,這一場遠征的戰役本來就已經有所延后,如今各路將士俱已就位,更不可因為別的事情再作打斷。
若吐蕃贊普還能續上哪怕半年的命,李潼都可根據漠北戰事的進行情況而做出更加有力的安排,甚至派遣一路偏師直入蕃土,以西康為前進基地,直接掃蕩吐蕃核心的王統區。
但兩線作戰乃是兵家大忌,在漠北戰事沒有突破進展的情況下,大唐也不可針對吐蕃進行長期且大量的人事投入。
所以在經過一番討論后,君臣還是達成一個共識,那就是鞏固西康、靜觀其變。
但其實除了這樣略顯被動的姿態之外,還有一個更加進取的策略,那就是將西康正式的納入到大唐的封邦體系中來,直接將圣人與德妃的少子封為外藩的藏王。
李潼不知道殿內群臣有無這種想法,但他腦海中某一刻是閃過一個類似的念頭。
吐蕃獨特的高原地形是很難通過武力進行直接征服,特別那些豪酋邦部們各擁勢力,就連贊普都被搞得焦頭爛額,并不像后世那樣已經經過宗教的馴化,仍是野性難馴。
如今大唐在彼處的宗教宣傳已經先行一步,若能以此為基礎設立一個外藩,未來甚至可以憑此鳩占鵲巢,取代悉多野家族對吐蕃的統治。
若這樣的想法成為現實,雖然未來也要面對外藩離心力的問題,但一個流淌著李唐宗家血脈的藏王統治者,無疑要比高原上那些野路子的豪酋們與朝廷中樞更有話題可聊。
但這想法在腦海中只是一閃而逝,很快便被李潼摒在腦后。并不是說放棄這一思路,而是想到自家那黃口少子仍然幼稚懵懂,李潼實在不舍得眼下便將之放在遠邦、天各一方。
但世事的發展總不會完全以人的意志而轉移,盡管李潼眼下愛子心切、刻意不愿提及類似話題,但隨著局勢的進一步發展,或也將會成為一個無從回避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