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讓張說入朝拜相,也只是政事堂增添一個位置,發揮不大。而朔方眼下也需要一個專司后勤與民事的能臣坐鎮,以配合張仁愿所主持的征戰大計,張說正是一個良選。
處理完了張說之后,李潼卻沒有直接召臨淄王入見,而是望著群臣說道:“臨淄王該要作何懲戒,諸位但有想法,盡可暢言。”
不同于對朝臣的處理,臨淄王作為宗家近貴,身份要更加的敏感,眾人就算有什么想法,在不能確知圣意的情況下也不好全無顧忌的講出。
最終還是中書侍郎李嶠首當其沖,站起身來回答道:“臨淄王有失于臣節、乖張于倫理,若不作嚴懲,則不足警誡邦家!”
雖然在問案過程中極力掩飾與李敬一討論的朝中人事相關,但李隆基想要讓親妹子出嫁吐蕃的想法卻是無從掩飾,還是被審問了出來。所以李嶠才作此發言。
“未定之事,不足論罪。臨淄王邸中妖情興作,欲以宗家血脈取悅西蕃,計雖乖張,但并無臨事之責。朕身為邦家族長,戶中出此慚情惡類,亦難辭其咎。唯故相王辭世不壽,懇請諸君容我循情,臨淄王褫奪朝職、不再履事,就坊禁錮,諸位以為可否?”
眾人聽到圣人已經作此決斷,便也不再多說什么,只覺得圣人還是不失仁厚,甚至連臨淄王的爵祿封邑都沒有進行削減,若臨淄王能夠領會這一番教訓,仍然還能安心的在京中做一個富貴閑王。
在宣布對臨淄王懲罰的同時,圣人也算是對吐蕃此次遣使請求和親定下了一個基調,那就是絕不舍棄宗女取悅外蕃。等到駕臨東都后,群臣便可循此基調再繼續討論該要如何經略吐蕃問題。
當然,圣人的真實心跡是不像群臣所想的那樣偉岸光明。如果只是要單純的警告臨淄王,只憑內衛所查知王仁皎父子事跡進行懲處便已經足夠了。
可現在卻繞了一圈、直接在朝堂上發難,可以說是徹底鎖死了臨淄王與朝中人事交往的渠道。大審坊民,讓合坊住戶都成耳目,之后必然也會對臨淄王邸人事往來保持關注且警惕有加。
至于欲使親妹和親,雖然并不確鑿論罪,但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類似社會性死亡的人情困境。
李潼從來也不自詡良善,無論是真實處境中李隆基作為他四叔李旦的兒子,還是原本歷史上這小子所作所為讓他生出的警惕,他都不會對這個堂弟全無提防。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是全面性的封鎖壓制。
兩個主要的人處理完畢,至于李敬一這個被牽引涉事者則就簡單得多。
這人在李潼這里政治前途已經宣告結束,今次主動招惹麻煩上身,李潼倒也不想趕盡殺絕,只是下令奪其爵祿、撤除門前列戟,保留一個五品的散官待遇安心養老。
最終兩人也沒能被召入殿中,只在殿外拜受敕命發落,然后便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