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飛揚看了看大殿正中一臉恭謹的步家公子,道:“春試那日,步安在這殿前三步成詩,一首《定風波》技驚四座,詩意聚英靈,止風云,生天地異象,你這次子也有如此才情?”
步鴻軒顯然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心里一萬個不信,卻又不好當面拆穿,順水推舟道:“若如呂兄所說,我這三個兒子中間,也只有步安才配得上余大人家的千金。”
呂飛揚神情一愣,大概從沒見過有人能把翻手覆手做得這么自然,仿佛秀才遇上了兵,一下子被堵住話鋒,沒法往下說了。
步鴻軒趕緊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婚約已訂,白紙黑字……”說到這里便不再往下,意思很明了:訂都訂了,你們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呂飛揚無話可說,只是看了看步安,搖頭嘆息。
步安見屠瑤神情沒有任何變化,正想著美女果然靠不住,她卻突然慢條斯理地說道:“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步安既然父母早亡,我這做師尊的,不知道能不能替他做個主?”
步鴻軒也沒想到會有這一出,略微驚訝后,立刻鎮靜下來,為難道:“婚約已立,余大人……”他拖著長音,顯然是要借這余大人的威勢來用一用。
屠瑤點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反對這門婚事。”步安驚訝地看向她,心想:你這就算了?
步鴻軒則欣然道:“是了,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步安又驚訝地看向這老賊,心道:“你倒是會活學活用,人家那個婚跟我這個婚是一回事兒嗎?”他此時已經打定主意,婚約什么的都見鬼去吧,實在不行,先去出家當幾年和尚,等那個余千金熬不住嫁給別人了,再來還俗。
屠瑤卻并沒有就此放棄,側頭思索道:“我記得幼薇小姐才十三歲吧,婚嫁大事應該還不急。不知道這婚約上可曾定了日子?”
步安眉頭微皺,連屠瑤都知道余家千金的名字,想必那余大人是個厲害角色。
步鴻軒的反應和步安正好相反,他見這年紀輕輕的女人隨口就把余家千金的閨名說了出來,知道她多半也出自京城豪門,心中生出一絲警惕,道:“三年之后,九月重陽。”
屠瑤沉吟片刻,又意味深長地瞥了步安一眼,點頭道:“這樣也好。”
步安心想,屠瑤第一次在湖面相見時,就說他適合去修佛,現在說這樣也好,多半是讓叫他去做和尚躲一躲了。心里有些不甘,暗暗哼了一聲,抬頭時,看到剛剛進來時替他開門的那個國字臉正冷冷地朝他看過來。
他比了個中指,見對方一臉茫然,又無聲地說了句“去死”,確認那張國字臉漲紅起來,這才撇撇嘴,低頭不去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