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回到住處時,天已經微亮。
他一覺睡到了中午,被素素的驚叫聲吵醒。
“公子!你看這是怎么回事?”素素把一個紙團遞了過來.
步安迷迷糊糊地接住,發現這紙團沉得要命,打開一看,里頭竟是一錠金鋌!他頓時睡意全無,驚道:“誰拿來的?”
素素看到明晃晃的金子,也知道這是很值錢的東西,臉上笑開了花兒,指著屋里唯一一扇窗上,常年失修的缺口道:“就在窗子底下,像是有人從那個破洞里塞進來的!公子你說會是誰呢?”
步安攤開用來包著金鋌的紙團,看見上面的潦草字跡——不白聽你的故事,十七。
“是那個瘋丫頭吧?出手好闊綽!早知道她這么大方,該對她客氣點的。”步安又驚又喜,咧著嘴道:“十七,難道她叫十七,怎么有這么奇怪的名字?”
素素伸手在金子上摸了摸,像是怕碰壞了它似的迅速縮回手去,好奇道:“公子,這個值好多銀子吧?”
步安一邊穿戴,一邊說:“那當然!說不定能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這瘋丫頭原來是個貴人啊!”
他沒有說錯,這錠足十兩的金鋌,按照越州市面上一對十一的金銀對價,價值整整一百一十兩銀子,足夠拿來啟動他的鬼捕生意。
步安之前覺得不好問這丫頭要錢,是把她當成了余家的千金,覺得這樣做有失骨氣,好像坐定了吃軟飯的贅婿身份,現在誤會既然已經消除,他花起這錠金子,便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這可能名叫“十七”的小丫頭,無意中幫了他的大忙,步安就在心里暗暗記了一筆,想著往后有機會也還她一個人情。
五月初九這天開始,步安就和鄧小閑兩人去衙門走動,打點各種關系。
有錢能使鬼推磨,次日他倆便拿到了那張“權理越州鎮惡司”的公文,上頭除了大紅印章外,還有一個數字七,意思是說,這是越州城里第七支鬼捕隊伍,簡稱鬼捕七司。
前前后后,為了弄到這張鬼引,步安已經花進去八十兩銀子,這還只是個首付,往后每個月都要按時繳納五十兩銀子的例錢,等于是每月扔進去一套房!
無論如何,隆興二年五月初十,也就是五月頭上邪月九陽的最后一天,越州鬼捕七司的草臺班子,在南城鬧市角落,鄧小閑租住的那間瓦房里,搭了起來。
鄧小閑畢竟機靈,知道這支足有一半成員都身有殘疾的隊伍里,自己身上的擔子太重,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軟磨硬泡地,把洛輕亭給騙了過來。
至此,鬼捕七司也算是湊齊了咒、符、陣和風水四位道修,走出去至少也有模有樣了。
這天傍晚,四位道修加上步安、素素,湊在屋子里商討著該怎么配合,才能發揮出這支隊伍的最大潛力,聊興正濃的時候,洛輕亭突然來了一句:“說這么多,沒有生意上門,不都是白搭?”
幾人頓時安靜下來,大眼瞪小眼,覺得這洛姑娘真是掃興,瞎說什么大實話。
很顯然,這支剛剛拼湊起來的鬼捕隊伍,要名氣沒名氣,要實力也沒實力,要排場……一共四個正經干活兒的,就有兩個殘障人士,哪有什么排場可言。
這些還都不是問題——步安完全可以在自己往后的說書生涯中,以植入軟廣告的方式宣傳這支隊伍——問題在于,過了這一晚就是邪月九陰了,這會兒每耽誤一天,都是在浪費銀子,也浪費步安的蹭鬼機會。
就在大伙兒一言不發,氣氛漸漸沉悶下來的時候,步安作為鬼捕七司的資方,名義上的狗頭軍師,實際上的控股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大手一揮道:
“不要把眼光局限在越州嘛!依我看,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