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根本就不想做什么名士,這年頭,名士已經遠不如魏晉時那么吃香,除了一個虛名,并無其他實惠,沒有實力和權力打底,這份虛名只不過是空中樓閣——天姥書院從山長到大儒這么多強者,只有呂飛揚是真名士,可也沒見他在書院里有什么過人的地位。
步安會來蘭亭夏集,一來是因為答應過鄧小閑,二來也是為這臭道士和惠圓和尚謀一些福利,從沒有想過要在這里打打名氣,來之前就沒打算寫詩。
他的修行不在名利場中,而在鬼捕生意。對越州江湖,步安已有了粗淺的見識,那里頭大多是些粗人,三步成詩的名頭非但起不到威懾作用,說不定還要被當成軟弱可欺的酸腐書生。這和他刻意要營造的狠辣人設有些背道而馳。
之前犯困睡著的小插曲,步安崩想裝糊涂蒙混過去算了,無奈鄧小閑嘴太賤,一句話就把人都點著了,呂飛揚和樓心悅又一身正氣,見不得他被人“看低”。
即使如此,假如屠瑤不開口,他今天也不會抄詩。
可最令步安苦笑不得是的,他再怎么說那些詩詞是抄來的,別人也只當他是玩笑、挖苦或是狂妄。
狂妄……
他抱著手臂站了一會,自顧自笑了起來,做個狂人妄人,不就是離經叛道的宗旨嘛!歪打正著!
這一回,霧氣散到勉強可以看清人影的時候,日頭已經下山。
溪流旁影影綽綽,坐了好多人,想必是抵不住靈氣誘惑,又摸回來的那些。
再過了一會兒,惠圓和尚睜眼道:“道士升了境界了……”
步安聞言去看,只見鄧小閑面容安詳地盤坐著,渾身上下隱約有一層光暈籠罩,頭頂處尤為明顯。
他盯著這家伙看了兩眼:“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這是要打通任督二脈了嗎?”
惠圓以為他真懂這些,不解道:“任督二脈不是本來就通的嗎?”
步安翻了翻白眼,扯開話題問:“你能看出他是什么境界嗎?”這個問題其實挺重要的,因為鄧小閑說到修行境界時總是裝瘋賣傻,套不出他的話來。
“這倒沒在書上讀到過,不好說……”惠圓搖搖頭。
他答不上來,但有人能答上。
“靈力覆體,道家凝神……”說話的就是屠瑤。
……
……
搞了半天,原來鄧小閑晉升了一級也不過是個修士,只和樓心悅、方菲兒境界相當。
步安多少對他有些失望。
不是說反者道之動嗎?不是昆侖道長看中的道修天才嗎?怎么修到二十六七歲才這點本事?技能樹點錯了?全拿來加成嘴賤毒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