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婦到底還是不敢留著看捉鬼,不等天色全暗,就領著兩個女兒去了潘嬸家里。
鬼捕七司眾人趁街面上還有過路的挑擔郎,買了些白面饅頭,就著涼開水吃了,一個個背貼著墻坐在屋里等鬼現身。
夏至剛過,天黑得晚,眾人等得心焦,直到戌時都過了一刻,張瞎子才突然提醒道:“來了……”
瞎子確實有一套,眾人循著他手指方向細看,只見屋子正中偏東,他早前定下的聚陰之穴上,真有個極淡的白色人影,只是燭火幽暗,鬼影也看不分明。
“是個產鬼,怪不得老跟著這家的女兒,幸虧那寡婦搬得早,要不然被她看夠了,就該吞吃孩童了。”張瞎子側著頭,像在聽動靜,可除了他以外,屋子里誰也聽不見什么。
鬼影大約也發現了眾人,飄飄忽忽想找地方躲,奈何腳下被一支桃木樁上的靈符牢牢牽住,任憑她左突右竄,都沒法離開原地,掙脫的動作越來越激烈,突然發出“啊……”的一聲驚叫,身形猛地膨脹起來。
“小心!”瞎子大喝一聲。
洛輕亭不敢怠慢,手中黃銅旗桿一顫,幾乎插滿了小屋的陣旗頓時從地面憑空升起。隨著她緩緩舞動手中的定陣旗桿,整個法陣便開始往中間凝縮,像一只緩緩收緊的牢籠。
“噗!”的一聲巨響,掙扎未果的產鬼突然爆裂,像破開的尸囊一般,爬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蟲豸!
“看我的!”洛輕亭臉上露出罕見的自信,不退反進,“蹬蹬蹬”朝著飛散開的尸蟲沖了過去,五行陣法頓時氣勢大盛,化作五彩光罩罩住了尸蟲。
直到這時,步安才看清,那密密麻麻的尸蟲,每一個的形狀竟然都是嬰兒的腦袋!剎那間渾身汗毛豎立,既驚駭又惡心。
“要幫忙嗎?”游平手上捏了一沓符紙,隨時都可以拋灑出去。
“不用!”洛輕亭似乎打定主意要在這第一戰上一錘定音,以證明自己不是吃閑飯的,突然伸出左手,第一次雙手擎握定陣旗桿。
只見她拽住旗桿,猛地像舞棍般旋轉,將聚成幾尺見方的法陣也帶著上下翻舞!
“展!”她突然大喝一聲,雙手發力,黃銅旗桿上竟有卡竅機關,“咔”的一聲被拉長,五行陣法隨之擴張。
眼看著法陣即將撐滿整間屋子,波及到貼墻戰立的眾人,洛輕亭又是一聲斷喝。
“破!”被她雙手拉長的陣旗旗桿“啪”的一聲并攏,縮成七八寸長短,與其相連的五行法陣在猛烈收縮中,發出“轟”的一聲巨響。
寒光乍現即隱,搖曳的燭火幽光下,只剩數十支黃銅旗桿漂浮在空中,如同一個整體般緩緩旋轉。原本駭人的鬼影和嬰蟲已消逝一空。
洛輕亭凌空揮手,空中那些法陣旗桿,仿佛通心意似的,悉數聚集,落到她的手心上。
她嘴角帶笑,滿臉傲嬌地扭過頭來,卻突然臉色一變。她這手收陣絕活是跟她爹學的,可是她爹手大,她手小……
“啪!啪!”兩支黃銅旗桿從她拽緊的拳頭邊緣掉落,砸在了地上。
“這下壞了!要被我爹罵死了!”還沒來得及撐足場面的洛輕亭姑娘,一下子哭喪著臉蹲了下來,撿起落在地上的旗桿又摸又蹭:“這套青冥陣旗可是他的寶貝!摔壞一支就得打死我……”
鄧小閑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一手指著她道:“賣弄!叫你再賣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