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自有打算,想必不會因為她的話就改了主意。”晴山頓了頓又道:“不過……玲瓏坊知道得很多,她今夜這么說,便是覺得公子前途無量。”
“是嗎?”步安笑了笑,心說我都得了倉頡大神傳承了,只要邪月不跑,自然前途無量,花易寒也不算完全看錯。
“公子……”晴山突然面色凄然,朝著步安走了一步,屈膝跪了下去。
步安趕緊避到一旁,皺眉道:“晴山姑娘,你這是要干嘛?”倉促間有那么一刻,他差點要問:你難道也害過我?
“晴山身懷血海深仇,自忖畢生難報……”
話音未落,院子角落的陰影里便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姐……”
晴山會在今夜突然提起這些,就是因為停了花易寒的那番話。這番話對晴山來說,就像漆黑一片的人生里,突然見到的一絲光亮。
而步安聽到陰影里那個聲音時,也突然浮起一個念頭:大牢里別人進不去,一只鬼應該能進去吧?
一念及此,步安便沉聲道:“你說,仇家是誰?”
“小姐!”影伯又喊了一遍,聲音更加緊張了。
晴山幾乎沒有猶豫便說出了那個名字。
“余喚忠。”
同時響起的,是影伯的一聲長嘆,或許在他看來,小姐還是太容易相信別人了。
“余喚忠?”步安終于知道晴山為什么要求自己,也知道為什么老鬼影伯要勸她別說。
在越州人眼里,晴山是修習樂藝的天才,是誰也不敢輕易得罪的對象,但對晴山來說,余喚忠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復仇對象。
可步安還不是一樣,他現在的修為距離晴山都差著一大截呢。
“你知道我和余喚忠的女兒有婚約。”他不帶任何情緒地陳述道。
晴山點頭。
“我眼下連那樁婚約都應付不了。”步安說。
“步公子一定有辦法的。”晴山的語氣很堅定,比步安還要堅定。
是什么讓你們這么相信我呢?花易寒只是試探啊?晴山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不怕我出去告密嗎?我看上去就這么善良嗎?你這是拿性命在冒險你知不知道?
這傻女人……怎么這么傻呢!
人世間最危險的東西就是人心了,書上都寫著的,不信你去問惠圓!
步安在心里斥罵著。晴山的這份信任來得太草率,太沒有道理,雖然它顯得那么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終于還是走到晴山面前,雙手將她扶了起來,搖著頭說:“我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