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二年八月十九,已經能遠遠看見越州的官道上,七司眾人勒馬而行,放眼望去盡是金黃色的秋收景象,連空氣中都彌散著豐收的味道。
對七司而言,過去這半年也像是豐收一般。
張瞎子和洛輕亭盡挑著好話來拍步爺的馬屁,鄧小閑正蠱惑游平跟他去一趟春燕樓,素素在晴山的指點下,認出了地平線上哪一座才是天姥山。
步安騎在馬上,神情悠然自得。
三百多只鬼的鬼氣,令他的神力修為又上了一個臺階,連日趕路與熬夜,竟絲毫不覺得疲勞。
但在上門踢館與挨家捉鬼的過程中,他還是從來沒動過手。
大家都以為他沒有修行天賦,假如一下子修為突飛猛進,解釋起來可能會很麻煩。除此之外,步安覺得隱藏實力也有助于自保,當然,他潛意識里可能還懷著點要扮豬吃老虎的惡趣味。
他也拿自己模仿儒門射藝時的破壞力同祝修齊對比過,結論是相差不多,就算有差距,也就是一兩條鬼氣的事兒。但射藝縱然屬于六藝中的三拙之一,也不是真的只憑蠻力的,至少還要點準頭。
步安這陣子在眾人面前練習射藝時,只用一絲一毫的魂力,不求殺傷,只求準度,但這畢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至于書藝,他也終于知道倉頡為什么要他寫個字看看,因為倉頡的神術也與書藝異曲同工,同樣的魂力修為,書法造詣越高,威力就更大。
步安琢磨著,自己再怎么練習書法也達不到書圣王羲之十分之一的高度,況且施展書藝太麻煩,不如射藝干脆,因此練習寫字的功夫便比射箭要少得多。
“步爺!”洛輕亭突然在身后喊他,笑著手指天空道:“大雁!射一頭下來吧!讓大伙兒嘗嘗野味兒!”
假如還在天姥書院,方菲兒師姐大概會說,步師弟,大雁,寫首詩吧……
步安笑著搖搖頭,下山四個月了,他已經不再是山上那個小師弟,而是越州江湖人口中的步爺了。
他翻身下馬,挽弓朝天,緊接著是砰的一聲。
一絲魂力飛向秋日蔚藍色的天空,也不知道飛哪兒去了。步安撇撇嘴,心說果然還需要勤加練習。
唉!狗屎運!竟然真有一只大雁栽了下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步爺好射術!”游平的馬屁簡單直接。
“百步穿楊都不足以形容!”洛輕亭就顯得更有文化一些。
“恐怕是驚弓之鳥吧?”晴山笑吟吟地看著步安。
“你瞄的不是這頭吧?”鄧小閑笑得更開心。
“掉哪兒去了?”惠圓和尚的問題最實際。
“找一只死物還不簡單,跟我來吧……”張瞎子慢慢悠悠地調轉馬頭,他不但走路無礙,居然連騎馬都行,這在大半個月前就令步安對風水這項看似可有可無的道家內玄刮目相看。
“公子,一只大雁不夠吃,要不要再射一只下來?”素素摸了摸肚子問道。
這孩子真不懂事,走一次狗屎運就不錯了,再射就是自找不痛快了。
就算知道大伙兒都是故意恭維自己,但步安也要面子的,決計不肯再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