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明知有仇家,還敢帶著素素出城,當然是有所倚仗。倚仗之一是他一直以來隱藏的修行實力;之二則是眼下正被他捂著嘴的素素。
神魂修行的每一層境界大致上都比修行人高一層,步安現在單論射藝的威力,已經比祝修齊高上一截,差不多相當于儒家明德境界修到圓滿的實力——照花易寒那套說法,步安現在是從巫晉升人神的節骨眼上。
素素雖然膽子小,但只論硬實力的話,說不定比惠圓和尚還要強悍。而她膽小主要是怕鬼和怕偷小孩兒的賊,并不害怕仇家——當初要不是步安攔著,她說不定就會和幾十個官差干上一仗。
假如步經平帶來的是個道士,步安還會擔心是步鴻軒拿銀子喂出來道門羽士,但一個中年儒生委實沒什么值得擔心的。但凡有點實力的儒門修行人,怎么可能被步經平喊作狗才,都咽得下這口氣。
沒人見到……步安有心再確認一遍,冷著臉威脅道:“城門的巡檢必定瞧見你們了!”
章順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搶道:“沒錯,大少爺我們還是走吧,守城的巡檢必定看到我們了。”
“你這狗才又要犯蠢嗎?!”步經平瞪了章順一眼道:“我們跟著出城的商隊,誰能留意到?!”
步安實在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出來,對著章順道:“我真替你可惜……”
事到如今,章順當然懂了,他原本就想不通,為什么七司這群修行人會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唯唯諾諾,現在聽步安說話的口氣,便猜到他隱藏了實力。
章順只是聞道圓滿的術藝儒修,被步鴻軒派來輔佐步經平主要是充當師爺角色,他見步安有恃無恐,就知道不妙,情急之間,調轉馬頭便跑。
步經平看得一怔,破口大罵:“你這狗才!給我回來!”
“他要是能逃走,就是救了你一條命。”步安搖著頭將白木軟弓取在手里,張弓便射,這回毫無保留,只聽一聲慘烈的馬嘶聲,緊接著章順便連人帶馬一起摔了出去。
幾個月的練習沒有白費,十幾米遠,射一匹馬這么大的目標,還是有把握射中的!
“沒救成,你要死了。”步安對著目瞪口呆的步經平莞爾一笑,再度張弓,瞄都沒瞄,便“噗”的一聲,在步經平坐下的黑馬肚子上射出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黑馬吃痛慘叫,奮蹄掙扎,先是把步經平甩倒在地,接著一路淌血沖出去幾十米,才頹然倒下。
步安翻身下馬,將長劍遞給素素,吩咐她看住步經平,然后一邊張弓,一邊朝章順走過去。白木軟弓很輕巧,拿在手上絲毫沒有分量。
“三少爺饒……”命字還沒來得及出口,章順就被神魂化作的箭力射在腹部,像挨了一記重錘似的倒飛出十幾米。
“饒你一命,讓你回去通風報信嗎?我看上去有那么幼稚嗎?”步安搖著頭走過去,也不管他死了還是活著,隔著四五米遠,一箭將他腦袋射爆才返身走回來。
步經平已經癱軟在地上,哪怕提著劍守在一邊的只是個十來歲的童子,他都沒有起身逃跑或者拼死反抗的勇氣。
步安走到他面前,心想著這人為什么會這么蠢,步鴻軒老賊雖然可恨,但至少看上去是個聰明人,怎么生得出這種兒子來了。要不是這張標志性的國字臉,步安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三……三弟……饒了我……饒了我吧……”步經平連求饒聲都連不成片了。
“你放心,畢竟親戚一場,我不會殺你的……”步安看著他渙散的眼神里有一絲生存希望般的光芒閃起來,才朝素素使了個眼色。他的意思是大家親戚一場,不會親自動手,步經平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