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著山體裸露的巖石奔跑,看到倒伏的大樹和斑駁的樹干,以及遠處被風吹起的濃濃塵埃,步安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才是他神魂修行的第一次晉升,就引來了如此驚天動地的雷劫,要不是有素素護著,大概早就被天雷轟成渣了。雷劫這么厲害,舊神豈不是早在晉升過程中死光了?
難道是因為舊神憑借信仰收集魂力的方式比較柔和?自己的路子太霸道,以至于天理難容?或者舊神晉升也這么夸張,只是有家族中的高人護佑,才挺過了晉升的?
步安不由得想到了十七。
他已經不是初到越州時,那個對修行世界懵懵懂懂的鬼捕衙門小跟班了,見識多了,眼界也變寬了,回想那瘋丫頭年紀輕輕就天生神力,縱然晴山與影龕聯手,在她面前也毫無招架之力,那她十有**就是舊神后裔了。
就是不知道這小丫頭會是神人、神將亦或神帝中的哪一個層次。步安搖搖頭,心說下次就算遇上,也不能正面問她。在神州大地,她的舊神身份是個忌諱;他自己蹭鬼修行,以鬼氣入神道更不能和人說起。
血色邪月照在起伏的山野丘陵上,足有方圓數里的雷劫波及范圍,像在大地上剜出了觸目驚心的傷疤。兩道人影從最中心的巨坑邊緣向往奔跑著,速度之快,山中虎豹也不過如此。
一口氣跑出十幾里地,素素突然驚呼一聲:“公子!銀票!”
步安一下停住,從胸口殘破的衣裳里掏出一沓完好無損的銀票,長長吁出一口氣來:“還在還在……”
素素也驚魂甫定,她身上不著片縷,雪白肌膚全如嬰兒一般,但因為害羞,始終側對著自家公子。
兩人接著前行,山野中漸漸能夠看到稀稀落落的人家。步安想起最初見到素素時,她身上的衣裳是順手牽羊偷來的,于是指使她再去偷兩件。
素素皺了皺眉道:“公子不是說不能偷東西,拿了人家東西要給錢的嘛?”
步安被她說得一愣,辯解道:“事急從權嘛。我身上碎銀全不見了,只剩百兩銀子一張的銀票,總不能拿一百兩銀子去買兩件農家的舊衣裳吧?”
他不舍得做冤大頭還在其次,主要擔心百兩銀票換舊衣裳的奇聞傳了開來,有心人會將此事同山中驚雷聯系起來——銀票上可有越州錢莊的印戳。
三言兩語作通了素素的思想工作,把這小丫頭趕了出去,步安獨自坐在山坡上等著。此時他丹田中的鬼氣已經分作了兩團,一團蔚藍透明,另一團包裹著倉頡的神魂心血;晉升前近乎凝聚成丸狀的鬼氣神魂,這時又恢復到了松散狀。
步安琢磨著,大概神魂的堅實程度,就代表著境界的圓滿程度。他此時剛剛晉升人神,假如按照修行人的經驗來劃分,便是人神初境,因此鬼氣在丹田里也像是一團霧氣,等到這兩團霧氣再次凝縮成丸,就該是晉升下一層境界的時候了。
他試著將鬼氣通過體內經脈運送到指間,這時才發現,之前細若游絲的經脈似乎一下子粗壯了不少,非但鬼氣運行順利了不少,隨著意念運行的鬼氣總量也大了不少。
微涼鬼氣運行到指間,果然毫無遲滯地化作一顆米粒大小的深藍色氣團,從他的手指尖上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