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越州鬼捕七司創立四個月以來,已在江湖上闖出了響當當的名頭,今日竟然連門楣都讓人砸了,而出手之人,只不過是嘉興知府步鴻軒的一個家奴。
步安突然想通,為什么各門各派的修行人都將前三層修行境界稱作入門三境,又將第四層無罔、無為、無相等所謂“空之境界”看得那么重。
因為致虛圓滿的丹玄羽士,正好處于修行人從入門三境跨進空境的門檻上;而丹玄羽士是可以拿丹藥喂出來的。
原來堂堂越州七司,還比不上知府家奴。
步安看著面色陰沉,一步步朝著自己邁來的褐衣中年,心中想作官、作大官的念頭愈加熾烈了。
他把素素往后一旁推了推,沉聲道:“別打了,我跟你走。”
寬臉闊鼻的中年人冷笑道:“早些識相,不至于自取其辱。”
一個下人都敢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可見前任仁兄在嘉興步氏族中的地位有多低。步安閉口不言,只是笑著朝那中年人走了過去。
惠圓和尚也從瓦礫堆中爬了起來,臉上神情有些不知所措。而這時,街對面晴山宅子的大門才“嘎吱”一聲開開,晴山抱琴跑了出來,剛要出手相助,也被步安擺手阻止了。
阜平街上百姓越聚越多,看著名震越州的七司,竟然被人打上門來都不敢還手,全都小聲議論著。
樓云闞擠到人群最前時,步安正走到褐衣中年面前,一臉正色地喊著:“人都是我殺的,再來一遍,我還是會殺。”
“步公子殺了什么人?”非但樓云闞心中驚疑不解,四下里百姓們也都交頭接耳。
褐衣中年也沒想到步安會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承認,心中驚詫,伸手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住。
步安卻接著高聲道:“拜月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褐衣中年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聽見周圍群情激奮地罵聲,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大聲反駁道:“大少爺……”
“管你少爺老爺!擄掠孩童便是該殺!”步安搶道。
滿街百姓全聽明白了:這是步公子殺了拜月賊人,被仇家找上門來了!
褐衣中年自忖爭不過這位近來有些脫胎換骨的“三少爺”,又覺得不必與他爭這口舌之利,當下一掌朝著步安胸口拍去,要將他拍暈過去,方便帶著上路。
步安生生挨了他一掌,像被沛然巨力捶中胸口似的,整個身子都蜷曲起來,“噗”的噴出一口“血水”,濺了褐衣中年滿臉。
街上百姓亂了起來,但除了樓云闞站在原地,其余人全都紛紛向后退去;惠圓和晴山心急如焚,可他們眼看步爺的性命全在這仇家一念之間,怎么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有素素看清,自家公子嘴里吐出來的根本不是血水,而是一大口唾沫;也只有她知道,公子穿著魑魅軟甲,被人這么輕輕拍上一掌,根本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褐衣中年倉促抹去臉上口水時,只覺得拽著步安的右手手臂上一涼,緊接著整條手臂都癱軟下來——是手臂筋腱被割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