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跑去開門,又領了花易寒姑娘過來。
“張大人幾時來看過你了?”花姑娘一點不見外,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這院子根本就是玲瓏坊的產業——自顧自就在步安一旁的竹椅上坐了下來。
步安笑吟吟地斜眼看她:“怎么說?”
花姑娘輕輕捂嘴道:“同知大人跟古橋堂主說,執道小兒樣樣都好,唯獨少年稚氣未脫,行事太過魯莽,還需多多歷練……”
花姑娘口中的古橋堂主,姓陳名古橋,是玲瓏坊在江南東道的負責人,四十多歲,身寬體胖、一臉福相,活脫脫一個生意人,實際上卻不做生意,而是擅長山水文人畫,大約是個半吊子畫師。
陳古橋跟嘉興同知張懸鶉,都是太湖學院出來的,因此關系不錯,步安便是通過古橋堂主,跟張懸鶉“勾搭”上的。
至于這位長老大人對他的評語,自然是有原因的。
“張大人說得對,”步安笑笑道:“我拿著一張陳情表,就敢去跟老賊對峙,確實有些魯莽。要是阿四臨危變節,后果不堪設想。我現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花姑娘意味深長地看著步安,好一會兒才搖頭道:“我不信……”
一旁素素聽得緊張,索性跑開去了。
“你覺著,我就不會后怕的嗎?”步安問道。
花易寒仍舊搖頭:“你準是有什么地方捏著阿四的命門。”
步安心里暗笑,臉上卻故作無奈,將計就計道:“果然瞞不住你……不過有些事情,你還是不知為妙。”
花姑娘笑得心滿意足,大概是因為頭一次在步安面前占了上風,她探過身子,裝神弄鬼般貼耳道:“是不是閨閣床第間的丑事?”
這姑娘是發花癡了吧,只憑這種事情,也能捏住阿四嗎?真是天方夜譚。
步安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花姑娘卻正色道:“我知道這于步氏名聲不利,但你不必隱瞞,那些女眷都有專人看管,不會傳出來的。”
步安聽出一絲異樣,心說,難道步鴻軒的妻妾,會跟阿四有一腿?是因為老賊身子骨不行了,丹玄羽士身體又太過太強壯,精力過剩?深宅內院,這么亂的嗎?步安心中暗自搖頭,瞥了花姑娘一眼,故意套她的話:“你……都知道了?”
“夾棒一上,幾個女人都招了。”花姑娘壓低嗓子道。
“張懸鶉膽子這么大?”步安驚道:“老賊尚未定罪,他就敢對知府家眷用刑?”
“張大人哪有這么大的膽子。”花姑娘道:“是藩臺大人親臨嘉興了,我聽古橋堂主說,有一個比藩臺大人更厲害的角色,也一起到了嘉興。”
宋國公嗎?嘉興步氏都攤上這么大的事兒了,宋公嫁孫女再心切,也不至于選在這種時候上門提親吧?步安微微皺眉:“是哪個大人物?”
“天使。”花易寒答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