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上,不知何時躲去了角落的胡四娘,更是心跳得砰砰作響,心中一個勁兒地叨念著:小冤家唉小冤家,你可嚇煞姐姐了。
走在人群中間,步安如入無人之境,更有意思的是,這樓中怪樹奇枝的幻影,也都主動為他讓道,似乎只有他,才是此間的君王。
余喚忠冷著臉搖了搖頭,終于還是跟了下來。
不多久,兩人出了望江樓,再往一旁走,知府劉裕等人,識趣地不再跟上。
步安一直走到幾十步外,才施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余喚忠。
皇上御賜我與你女兒成婚,你總不能頭一回見,就打死了我吧?只要你打不死我,日后總有我拿捏你的時候。步安在心里暗笑,臉上倒是平靜得很。
余喚忠審視他片刻,沉聲道:“今日之事,下不為例。”
步安也沒問他是哪件事,只聳聳肩,心說:滾你娘,你再虎了吧唧的,老子以后連你女兒一起收拾。
余喚忠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當這未來女婿也如那些腐儒一般,又酸又硬,搖搖頭道:“幼薇對你觀感不佳,今日我也頗有同感,只是皇恩浩蕩……”
步安見他不往下說,才笑了笑道:“我對你女兒觀感很差,對你也有同感。”
余喚忠臉上神情愈發地冷,不再與他拌嘴,轉而問道:“儒賊刺殺天使那日,你為何先有察覺?”
原來是找當事人調查情況來了……步安心中了然,卻不愿如實相告,避重就輕道:“我只是想盡地主之誼,請兩位大人夜賞‘輕煙拂渚,微風欲來’的景致罷了,誰知趕巧避過了刺客。”
余喚忠點點頭,覺得這才是實情。暗自腹誹道:李岳這廝為了替這腐儒邀官,委實吹捧過頭了。
“那夜可有別的異象?”余喚忠又問。
步安想了想,搖頭。
余喚忠輕易不肯放棄,又問了好些事情,末了再度搬出那副生冷的口氣,威脅道:“你今日所言,若有半句不實之處,休怪我大義滅親。”
步安心中冷笑,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百無聊賴道:“還有別的事兒嗎?”
余喚忠縱橫天下,哪里見過這么不知輕重之人,對這御賜的“佳婿”愈發不滿,甚至有些鄙夷。
“少年人,別以為做了幾首詩詞,天下人便都得讓著你了。你如今還沒進我家門,我也不想來管教你。你好自為之。”他說得很慢,不像長輩告誡不成器的晚輩,而像官差對待秋后便要問斬的死囚。
步安難得嚴肅下來,點點頭道:“多謝了,這些話我會記在心上的。”
之后,直到余喚忠一行坐著轎子走遠,他才皺著眉頭思索:“禿驢不像是聰明人啊。難道說……”
聯想到晴山所說,余喚忠栽贓她父親,為她家送來滅門之禍,步安心中,不禁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良久,他才甩了甩頭,不去想這些太過遙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