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經歷宋、明兩代,自然也就沒有程朱理學,各大書院都收女弟子,其中極少數還可以出而為官。
因此,尋常女子并沒有見了男人就低聲下氣的習慣,爭風吃醋也是常有的事兒。
但是眼下的場景,卻是步安誤會了。
站在晴山的角度,幾天前才互訴衷腸,一轉眼步公子為別的女子作詩,說什么美人如玉,不吃醋才怪。
可薛采羽畢竟和他還不熟,見那美貌女鬼忽然消失,以為她也是從陰煞脫逃的,所以才擔心斬草不除根,又生禍害,完全沒有別的意思。
事實上,即使是晴山,也充其量是嗔惱,說白了只是嗲,不是“作”,非但不會添亂,還能平增許多情趣。
反倒是那個又怕鬼,又醋勁兒十足的小丫頭,才是他真正要擔心的。
步安以前就聽說過,貓的嫉妒心最重,家里若養了一只貓,主人再領別的貓兒回家,原先那只準要生氣、高冷、傲嬌,更有甚者還會裝病絕食——這么說來,素素還真有可能是只小貓妖。
這會兒接連抄了兩首詩,街上靈氣充沛之極,不用他吩咐,眾人也知道得趕緊修行。
步安便裝模做樣的踱步到人群邊緣,靈氣與他無用,但他也不能做得太明顯。
女鬼當然知道這秘密,笑著說道:“你這人也太不實誠,連自家人都騙。”
“你懂什么?這能叫騙嗎?”步安不爽道:“這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軟甲穿在他身上,有種呼吸與共的感覺,因此一人一鬼之間的對話,根本不用出聲,便連張瞎子都不可能聽見。
女鬼嘿嘿直笑,半晌又說,其實她根本不是虞姬,剛才是以為要生離死別了,想給步安留個好念想。
步安心說,你當我三歲孩童嗎,不屑道:“說反了吧?子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分明是以為今后見不著了,才吐露真言。誰知生了變故,又得朝夕相處,怕被我揪住了把柄,以后不好相處,才著急翻供!”
女鬼“切”了一聲,笑道:“我上回那個主子,還以為我是西施呢……你要是覺得夠滋味,貂蟬昭君楊玉環,我都能演得。”
你當老子是要跟你玩角色扮演嗎?步安直翻白眼,嘿嘿道:“你要不是虞姬,聽了方才那詩,會有這么大反應么?”
“對呀……”女鬼忽然一反常態,媚笑道:“奴家便是虞姬,主子相信便好,可切莫生疑喲。”
這女鬼還真不笨,她似乎看出來了,此刻越是急著撇清,便越是撇不清,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認,才能令人生疑,可惜她每一句,都被步安料中,哪里會吃她的套路。
“我有什么可疑慮的。你是虞姬也好,西施也罷,咱倆也是人鬼殊途。我放著活蹦亂跳的大美人不要,來跟你這死鬼費什么勁兒?”步安笑笑道:“說到底,你這混不吝的樣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仆從。我也早看穿了,修行路上搭個伴兒,互相幫忙,各取所需罷。”
女鬼似乎被他這番話傷了心,半晌沒有回應,最后酸了吧唧地“哼”了一聲,算是表示聽見了。
小半個時辰過去,靈氣終于消散,七司中又有六七人當場晉升。
步安命藍營留下,為正值進階的弟兄護法,帶上其余人,趕往最后一處陰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