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采羽心中,并不全是開心事,進進出出灶房之余,她總是留意著步爺在院子里的一舉一動。
七司都是些眼尖嘴快的江湖人,有人瞧見她的異樣,便故意大聲說笑:“薛姑娘怎么老盯著步爺看,再這么看下去,晴山統領怕是要不樂意了!”
薛采羽聞言滿臉通紅。
晴山姑娘見狀,以為她也對步公子芳心暗許,雖然心里酸酸的,可這些日子,親眼瞧見薛姑娘救了不少弟兄的性命,早對她懷有好感。便故意裝作大大方方的樣子,走近薛采羽,低聲勸道:“薛姑娘若是有什么心事,直管跟步爺說就是了。”
薛采羽稀里糊涂來到了步安面前,神情局促之極。
晴山站在遠處,生怕被人當做“妒婦”,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又不放心,看了又怕糟心,一雙素凈纖手,攥著衣襟下擺,心中幾分酸楚,萬般糾結。
步安從來敏銳,這時卻正好想著心事,沒有留意到這一切。
直到薛采羽在他身邊站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
“怎么了?找我有事?”他好奇道。
“那個……”薛姑娘低著頭,“定閩軍……募兵之事……上回……這趟……”
天可憐見,薛姑娘真的是被誤會了。
她聽步安跟林惟均說起定閩軍,想到上回因為自己的過錯,害得定閩軍一個人都沒招上來,直到現在,仍然是個心結。
步安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也無意再捉弄,莞爾笑道:“上回招不上人,這趟卻不一定。”
薛姑娘一臉疑惑。
“我們臨走之前,晴山姑娘露了一手絕活,經過這些日子,應該已經醞釀得差不多了,縣里的百姓,哪個不想自家子侄能學到個一鱗半爪,也好在這亂世里活出個模樣來。”步安頓了頓,笑得頗有深意:“更何況,還有林員外幫著咱們。”
“林惟均?步爺不是不許他動粗強派么?”薛采羽仍舊不解。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咱們不在的這些天,你猜林員外有沒有橫行鄉里?”步安搖搖頭道:“就算他知道分寸,怕也約束不了手下那些兵痞吧?百姓們受了他們的氣,吃了他們的虧,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投入定閩軍,從此地位比之縣里兵痞還高上一籌。”
“步爺上回說,自會想辦法的……便是這個辦法么?”薛姑娘面色漸漸松快,似乎這些天來,始終壓在她心頭的負擔,正在慢慢消解。
“怎么?你還有更好的法子?”步安笑著問。
“沒,沒沒,”薛姑娘連忙擺手,笑吟吟道:“步爺這法子好得很,采羽笨得很,壓根就想不出別的主意來。”
說著,她便一溜煙跑開去了。
晴山雖然沒有往這邊看,但還是隱約聽見了她與步公子的對話。此時心中歡喜,卻又暗暗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實在有些丟臉。
見薛姑娘走近,晴山笑著瞪了她一眼,柔聲低語道:“姐姐也真是的,些許小事,干嘛藏在心里。”
薛采羽方才心事重重,這會兒這才瞧出她的心事,故意低頭道:“別的事不敢說,說了怕妹妹吃味。”言罷,惡作劇似的朝晴山吐了吐舌頭。
兩人頓時都笑了起來,笑得各有滋味。
素素看在眼里,氣得連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