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又有一人起身,緊接著,除了那謀士之外,竟然所有人都陸續站到了江宏義身后。
那謀士意識到自己身單力薄,急道:“大人啊!只需剪除了那書生的羽翼,便可收為己用,于他,于大人,都有百利而無一害!”
宋尹廷仍舊沒有表態,只是從江宏義手中拿過那張宣紙,悠悠念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凈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他忽然微微一笑,似乎心結已解,接著低頭對著那謀士道:“起來罷。你不學儒,不懂此文,我不怪你;你是謀士,講的是一個利字,可我等學儒之人,心中卻有一個義字。今日若將這義字都舍棄了,往后又有何顏面,去見漫天英靈?”
“大人!”江宏義等人,陸續拱手行禮,面色肅然,語氣中更是帶著一絲敬意。
“文如其人,”宋尹廷颯然一笑道:“我就不信,能寫出此等文章的,會是內心腌臜的小人!來人吶!傳我號令,整肅三軍,嚴陣以待!再傳步執道,來我帳中議事!”
……
……
步安是在軍營外的靶場被宋尹廷的親兵帶走的。
他一走,宋蔓秋與孔靈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會讓那親兵如此焦急。
“姐姐,你聽說過他那位王師伯嗎?”方才步安在場,孔靈不方便問,等他一走,便立刻好奇道。
“哪里來的什么王師伯。”宋蔓秋笑道:“天姥書院根本沒有一位姓王的大儒或是國士以射藝聞名的。不過是步公子假托虛詞而已。你忘啦,他還說,所作詩詞,全是夢中聽別人吟誦的呢。”
“難道他于射藝,已有這等造詣了?”孔靈跟著宋蔓秋,一邊往軍營大帳方向去,一邊疑惑道。
“若論射藝,步公子或許還不入流,只是他天縱之才,有些事情,看得比旁人透徹得多。”宋蔓秋莞爾笑道:“今日若不是你拿言辭激他,他還未必肯說呢。”
“依我看,是姐姐被他迷住了,才瞧著他什么都勝人一籌。假如他真有那么了得,又怎么會被張賢業趕進了大山,弄得這般狼狽呢?”孔靈翻翻白眼道。
“你這傻丫頭,步公子再是了得,畢竟也是凡人,張賢業麾下漳州玄騎,名震天下,又豈是他單槍匹馬能夠對付的?”宋蔓秋笑道。
“反正姐姐看他,總是樣樣都好的。”孔靈有些不樂意:“我卻覺得,他除了一張嘴特別能說,殺起人來不眨眼睛,別的也沒什么出奇。”
這時兩人剛走到大軍營外,只見整個軍營都在整肅,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將要發生。
宋蔓秋攔住一位面熟的宋家親兵,問他發生了什么。
那親兵見是宋蔓秋,便輕聲說道:“拜月邪教已被蕩平,大軍不久便要開拔,趕赴延平府了。”
“拜月邪教已被蕩平?”宋蔓秋倒抽一口涼氣,一旁的孔靈同樣被震得無話可說。
“眼下還是秘密,但老大人已經下令,不久三軍便都知道了……”那親兵笑得很是開懷,跑開了幾步,才扭頭補充了一句:“是步執道帶人蕩平了拜月邪教。”
“步……”宋蔓秋看著那親兵的背影,嘴里喃喃道:“步公子?靈兒,我是不是聽錯了?”
孔靈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半晌才緩過勁來:“姐姐……難道步公子不是被張賢業趕進了山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