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兩人驚疑不定的眼神,步安良久沒有說話,只是沉吟不語,半晌才端起茶盞呷了一小口,淡淡道:“難道沒有舊神,我們就不能造一個么?”
“造神?”孔覃恍然大悟,卻又被這想法驚到了。
兩千多年來,舊神名諱在神州天下,都是莫大的禁忌,對于儒門子弟而言,即便無意間提及了神名,都是一樁罪過……“造神”二字,簡直冒天下之大不韙,難怪步執道輕易不肯啟齒。
“水天三國,百姓足有四百萬,以這四百萬信徒,造一個新神,想必足夠晉升之用。”步安接著說道:“因此我才急著要拿下櫻洲。”
“……步公子知道如何造神?”孔覃好一會兒才沉聲問道。他的嗓音比之先前輕了很多,顯然,就算在這后宮禁地說出這句話,心中也有萬分的警惕。
“我去過七閩道,見過祭祀的場面……”步安面露不忍之色:“不過,我們可以先試試和緩些的手段,別那么傷天害理。”
“……那步公子打算將何人造成新神呢?”仰修問道。
“自然是此間人氏,屆時能讓他留在陣中最好,就算不小心跟出去了,你我三人聯手,也足以將其除去。”步安答道。
仰修這才點了點頭,想來是覺得步安的法子很是周全,隨即又問道:“此計有幾成把握?”
步安沉吟半晌,鄭重道:“**成……不過事關重大,要借水天三國所有百姓之力,必定瞞不過一起進來的數千修行人。不瞞兩位,我擔心出去之后,反而有人借此攻訐于我。”
到了這時,仰修與孔覃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恩將仇報之輩,世上從來不缺,一旦出得陣去,“造神”之說傳開,步執道便再也洗不清了。
“步公子……”仰修沉吟半晌,終于說道:“便以你我三人之名行事吧。”
步安笑而不答,又看向孔覃,卻見孔覃只是搖頭。
“孔兄……”仰修急道:“事到如今,猶豫不得了!”
孔覃點點頭,也不回答,只是朝步安看了過來。
兩人目光相對,步安便知道,這位曲阜天才,遠不是在陣外時所表現出得那么平平無奇。
果然,孔覃低聲說道:“步公子,還是你來說吧。”
步安面沉如水,緩緩點頭,接著說道:“紙包不住火,假如你我造神之事,傳了開去,隆興帝必定會借以污蔑儒門,屆時不要說你我三人,便是天下儒家,也難免盡失民心,萬劫不復……”
“要人不說出去,只有一個法子……”孔覃補充道。
仰修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不如你我將幾家大書院的人全帶走,其余人讓他們留在陣內,自生自滅便是。”
“仰兄……”步安搖搖頭道:“你把人想得太善了。若無投名狀,你覺得,他們管得住嘴么?”
“難道非得人人手上都沾了血才行?”仰修看向孔覃,后者嘆了口氣,終于還是朝他點了點頭。
“入陣四千多人……”步安一言及此,沒有再往下說。
“能有四百人出陣,足矣……”孔覃長長地吁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