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嘀咕:“那玄武湖上逐月之變,手段如此歹毒,難說沒有舊神參與其中。”
就在悉悉索索的議論聲越來越盛時,忽的有個恬淡溫婉的女子聲音響起:“七司與昆侖并無瓜葛。”
興許是聲音太輕,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于是她便緩緩挪步,從七司陣中走了出來,跨過塌了一半的點星殿正門,邁入殿中,一直走到步安身邊,才又低著頭道:“公子也不是惡人。”
殿內眾人這才留意到這女子,只見她懷中抱著一床古琴,似乎是個樂師。
這樂師才剛來到步執道跟前,立時便有兩道人影跟了上來,一高一矮,高的也是個身著襦裙的女子,矮的卻是先前一雙粉拳擋下懷滄掌力的女娃。
那樂師生得極美,卻沒幾人認得,可她身邊跟來的高挑女子卻正是杭州宋家的千金宋蔓秋。考慮到今日天姥書院公審步執道的真實目的,她此時此刻出現在此,委實敏感得很。
“想當初,公子就是被你們逼下山去的。”晴山不顧別人聽不聽得見,只喃喃低語道:“那日他大伯上山逼婚,要他入贅余家,諾大個天姥書院,也無人替公子出頭……想不到今日重返書院,等著公子的,仍舊是這等場面。”
素素以往總將晴山視作情敵嚴防死守,待到公子深陷逐月之變,才與晴山生死相依,眼下感情遠勝先前,此刻聽她說得這般楚楚可憐,忍不住低聲抽泣,一雙手卻分別拽著晴山與步安的衣角。
“小女子自小長在越州城,每每眺望天姥,雖身不能至,卻心向往之。方才得見殿外石柱上的謫仙詩文,一時情動無語凝噎。”晴山緩緩抬頭,目視眾人:“天姥連天向天橫,勢拔五岳掩赤城,天臺四萬八千丈,對此欲倒東南傾。”
她念得很慢,抑揚頓挫,感情充沛,眼中淚光閃爍,聞者都不由動容,天姥書院眾人更是聽得豪情漸生,卻不料晴山語氣一頓,怒道:“可如今這山上鼠輩聚居,實在辱沒了謫仙詩!”
話音剛落,便有一人持劍而出,口中訓斥:“天姥山點星殿,豈容曲阜書院誣言!你姓甚名誰,師承何人?”
這人姓季,正是天姥書院兩位國士之一,去年蘭亭夏集上責難步安,便有此人參與。他見晴山與宋蔓秋站在一起,又懷抱古琴,只當她也是曲阜書院的,聽她羞辱天姥名頭,忍不住就要出手懲戒。
眼看一人一劍襲來,晴山卻是一動不動,只是傲然道:“小女子姓申名晴山,先父云麾將軍申向楷……”
話音剛落,空中一人一劍來勢戛然而止,正殿之上屠良逸赫然站起,指著這邊,顫抖著問道:“你……你是……你是良俊之女?”
大殿內眾人,見屠良逸這個反應,突然便想起十幾年前的一樁公案,接著看向殿中女子的眼神也變得復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