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鄯善王彈起了箜篌,曲調憂傷,而郭夫人也一展歌喉,唱起一首據說是細君公主遠嫁烏孫而作的詩。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遠托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旃為墻,
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
愿為黃鵠兮歸故鄉!”
唱完再度哭了起來,大漢是郭宮人的故鄉,也是鄯善王的精神故鄉。
……
哭歸哭,但路還得趕啊,六月初一這天,經過艱難跋涉,扦泥城在西方隱約可見。
卻見它與樓蘭其他城池沒多大區別,依然是矮矮的城墻,蘆葦與黃土依次夯筑,比樓蘭小一些,位于西域南道之上,有一條河流緩緩流過,在城北匯聚成湖泊,留下大片綠洲。
而最特別的是在城池以南百里外,有一條綿長高聳的雪山,橫亙在地平線上。
景色固然讓人耳目一新,但看著周遭情形,亦是一處苦寒之地,這就是他們未來的家了。
鄯善王和郭夫人臉上都難掩失望,一行人抵達城門邊時,城內的樓蘭人也不見來迎接,只遠遠望著,態度抵觸而又陌生。
倒是一位漢吏帶著幾個部下在城外迎接,他騎著一匹赤色白額馬,身穿絳色官服,頭戴武冠,靠近后用熟練的樓蘭話說道:
“漢侍郎、扦泥司馬任弘,在此等候鄯善王。”
不料鄯善王聞言一愣,立刻下馬見禮,反倒用漢話回道:“原來是任司馬,久仰大名了!”
漢使團在樓蘭的事跡,已經在長安傳開了,而傅介子回長安報功時,將奚充國與任弘列為一等功勞,二人同被封為比四百石的侍郎,不僅有入朝宿衛之權,這野是走上仕途的一條康莊大道。
同時任弘又兼任扦泥司馬,帶著漢軍吏士在扦泥城屯田積谷,護衛南道。
這位任司馬不但人長得俊朗高大,笑容也好。
但鄯善王和郭宮人沒想到的是,任弘臉上笑嘻嘻,心里卻早就罵開了:
“傅介子你個大騙子!改名叫傅心人吧!”
“你自己回國封侯,功成名就了,卻和我及奚充國說,得在鄯善待三月,等此地安穩后,便讓吾等去長安。”
“如今三月滿了,甩給我一個侍郎和扦泥司馬的官,卻又要我再待三月!三月又三月,幾個意思嘛!”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