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看向劉病已:“等這邊事了了,王兄與皇曾孫不妨去長安尚冠里我家中再聚,弘明日還有案牘之事,便不久留了,就此告辭!”
說罷便拂袖出門,與眾人縱馬而去,沒有半分遲疑。
劉病已站在院子里回味了一會與任弘的對話,而后才進了屋舍。
王氏淑女氣急攻心,此刻還躺在榻上,而一位著曲裾繡夾裙,打扮樸素的年輕女子正守著她,細心地掖好被褥。
見劉病已推門而入,女子舉起手指示意他別說話,足下的躡絲履輕輕踩著步子,到了門口,反手合上里屋的門。
“平君,方才沒受驚嚇罷?”
許平君與其母無半分相似,十分賢淑乖順,搖頭道:“他們嚇不到我。”
卻又嘆息:“倒是良人方才在外面說什么伏尸二人,血濺五步,可真真嚇到妾了,妾真怕推門而出時,看到良人如斗雞場上的斗雞,歪著脖頸,流血倒在地上。”
劉病已笑道:“也是憤于他們說王氏淑女是不祥之人,甚至污蔑她下巫蠱害了那幾人,你是知道我身世的,一聽巫蠱二字就來氣。”
見許平君欲言又止,他連忙道:“不過你說得對,方才西安侯也如此告誡我。”
劉病已握住了妻子的手,沒了方才熱血沖頭的狠勁,言語十分溫柔:“我是已婚男子,不再是從前單身獨行的時候了,做事應顧慮更多才對。”
“往后這種情形,我應該學學西安侯,以智取,而非勇勝!”
……
而在回長安的路上,任弘騎在馬背上,卻忽然笑出了聲。
與他并肩騎行的劉瑤光詫異:“任君笑什么?”
“無事,無事。”
任弘笑的是,這劉病已的經歷,真是百里挑一啊,明明是皇室近親,卻沒長在宮闈之中,從小歷經監獄、掖庭、里巷,根本不必微服私訪,因為他本就行走在人間了。
今日任弘看到了他仗義的一面,還真是個喜好任俠的熱血青年,盡管出身苦,但靠著衛太子余黨們的照顧,沒吃過生活的虧,如同一塊棱角分明的石頭。
但就是這樣的人,歷史上得經歷了多大的變故和打擊,才會被打磨成腹黑老練的君王呢?
人的性格與經歷有關,有了任弘介入后,這塊胚子日后會被雕琢成什么形狀,猶未可知。
任弘暗道:“劉病已年紀尚小,三觀還未定型,只要有一兩年時間,哪怕是直的,我也能給他掰彎嘍!”
……
PS:第三章在晚上,會有點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