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的胡言亂語罷了,我除去身長繼了母家的矮小外,哪里像他了?”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消息,說天子已出了建章,南北軍倒戈,正在收復未央,而西安侯的勤王之師也已攻到了城外。
上官澹面帶焦慮,低聲道:“不能再等了……”
……
上官澹讓人且先緊閉宮門,乘輦到了長信殿,這是太皇太后正殿,一個客人呆坐在此,由幾個仆婢看著,見到上官澹,她立刻起身,有些畏懼她,畢竟上官澹可是剛剛翻臉,捕了霍夫人的。
“皇祖母……”
“皇后……成君,今日就不必論那些理不清的輩分,像小時候一般,互稱小名,喚我澹澹罷。”
上官澹在滿臉惶恐的霍成君面前跪坐,牽起了她的手,二人年齡相仿,她還沒進宮那會,正值霍氏和上官氏蜜月期,是經常能在一起玩耍的。
可惜往后就慢慢生分了,對彼此也越發陌生,即便都進了宮,每五日見一面,卻也都藏著心思,上官澹面對她,甚至不如當初面對許婕妤那樣自在。
“我明白成君為何會犯此大錯。”
但上官澹卻沒有譴責霍成君聽從其母的愚蠢主意,危害社稷之舉,話語中滿是理解和體貼,就像一個好姐妹。
“我早年入宮,但直到孝昭病篤,卻無子嗣,在孝昭寵幸其他婕妤時,亦是慌亂無比,生怕我的位置,被他人取代……”
她甚至還告訴了霍成君一個大秘密。
“其實當年后宮中,亦有被孝昭臨幸過的宮女有孕,來稟報與我,我則聽了外祖母之言,隱瞞此事,放她出宮尋老實人嫁了。”
嫁人是不可能嫁人的,多半是和肚里孩子一起,被心狠手辣的霍顯偷偷處理掉了。從那時,霍夫人就希望未來的皇帝流著霍家一半的血——或是出身外戚的緣故,霍家對聯姻有種偏執的迷信。
“那時候我心中,竟是慶幸。”
上官澹撫著自己胸口,笑容苦澀,宮里的女人是極缺安全感的,即便皇帝給予專房之寵也一樣。她們隨時可以被替代,或死于宮廷斗爭,或徹底被皇帝遺忘。
尤記得,上官澹入宮為后時,霍夫人顯帶著霍成君去看她,那時候小上官澹哭哭啼啼,霍成君天真地對她說:“你都是皇后了,怕什么?”
而現在才明白,正因為是皇后,站得高跌得慘,所以才怕啊!母以子貴!
這番自爆讓霍成君淚流滿面:“是我不該因惶恐而一時糊涂,愧對陛下。”
只是一時么?上官澹知道,霍成君是被霍夫人帶大的,雖然她生得很嬌美,卻跟其母一樣蠢。
但好笑的是,霍成君至今仍念著皇帝,不住地問:“陛下可脫險了?”
上官澹道:“剛得知消息,天子已出了建章宮,勸服了南北軍,正收復未央,想來一刻后,就會到長樂來。”
因為這里有許婕妤啊,上官澹是看得出皇帝與許婕妤感情的,這幾年的故意疏遠,不如說是在保護,只可憐霍成君仍癡癡念著劉詢。
“這才是陛下啊,確是真天子也!”霍成君也不知該欣慰還是害怕,眼里閃著星星,只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道:“澹澹,天子會饒恕我的過錯么?”
絕不會!這不是薄情寡恩的劉氏天子會做的事,他縱有深情,也是對別人,不對你。
上官澹告訴了霍成君實情:“天子已知汝等欲取霍氏子為太子之事,深恨之,竟公布此罪,是欲致霍氏于萬死之罪。”
“那天子會如何對我?”霍成君追悔莫及,淚水又不爭氣地下來了。
上官澹給霍成君講明她的未來:“若是天子心軟,或會廢后,和陳阿嬌一樣,下半生幽禁長門宮。”
“而若是天子不肯原諒,便會以謀反危社稷的大罪,像衛皇后那樣,逼迫你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