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溹擔心皇帝反悔,即刻帶人直奔王振位于城東的私宅,從一個密室抄出障扇等皇帝御用物事,又發現其中一面障扇的扇柄藏有一柄細長的劍。
胡瀠大驚之下不敢擅專,馬上帶上障扇等物以及一應工匠進宮。
朱祁鎮看著放在面前的明黃色障扇,以及里面鋒利的長劍,身體搖搖欲墜。
障扇由宮女持于皇帝背后,是皇帝儀仗的重要組成部分,只有皇帝才能享此殊榮。正因為在背后,所以扇柄藏劍的用意不言自明。
朕視為父親的王先生竟一心想殺朕?!朱祁鎮只覺心痛難忍,對胡瀠道:“卿下去吧。”
搜出這些東西,胡瀠同樣吃驚不小。他以為王振跋扈偏激貪財,沒想到這閹貨竟有謀害皇帝以圖篡位的心思。直到見駕,他還心緒難平,又不敢直視皇帝,皇帝讓他出去,他便行禮退下了。
昭仁殿后,他便來找張寧。
張寧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站在那兒低頭看著什么。胡瀠走近發現,這小子竟然在看螞蟻搬家。
真閑啊。
張寧閑得無聊,只能閑中找樂,剛才發現腳邊兩行螞蟻來來去去,相遇時頭頂的觸角輕輕觸碰,不僅低頭看了起來。
“賢侄好興致。”胡瀠在張寧身旁站定,看了他腳邊的螞蟻一眼,低聲道。
“胡大人。”張寧聽到聲音抬頭行禮,道:“你怎么走路沒有聲音?”
哪里是我走路沒有聲音,分明是你小子看螞蟻看得入神,沒聽到腳步聲。胡瀠道:“賢侄想不想知道老夫從王振那所未建成的府邸中搜出什么?”
不就是一些大逆不道的物事嗎?那些東西是我提議,英國公著手準備的。我怎會不知道?張寧無聲吐槽,表面一臉好奇地道:“不知大人搜出什么?金銀珠寶么?王振心倒大,府邸還未完工,竟將金銀珠寶放在那里。”
“不是。”胡瀠語氣沉重地道:“障扇,扇柄藏劍。這么長,這么細的劍。”他比劃了一下,道:“老夫看到障扇,差點背過氣去,發現扇柄藏有利劍,還能喘氣,實是命長哪。”
打開密室門,看到御用物事,他確實受不了,背過氣去倒不至于。
張寧道:“王振的膽子這么大?”
“證據已送陛下御覽。”胡瀠搖頭道:“枉陛下待他一片赤誠。”
張寧道:“陛下還好么?”這么做是為了治王振的罪,以免土木堡之變的慘劇重演,可張寧多少有些擔心朱祁鎮接受不了。
胡瀠搖頭不語。
張寧望向昭仁殿殿門方向,就見賈小四腳步匆匆而來,道:“張大人快去。”
胡瀠早就聽說皇帝常宣張寧進殿閑談,可親眼所見還是瞪大了眼。
張寧丟下他飛奔而去。
眼望張寧的背影,胡瀠只覺他身上的飛魚服在陽光下耀眼得很。這個少年不簡單哪,能得皇帝寵信至此,居然不驕不躁,還有閑心看螞蟻。如果他沒有看錯,王振伏法后,皇帝跟前第一紅人非這少年莫屬,不知他是否還能如此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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