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做是一句假話了。
“不,”李嗣業低頭說:“你別開這樣的玩笑。”
“我不開玩笑。”十二娘緊緊抿著嘴唇問他:“除了你,就是皇宮,你讓我選哪個?”
“說啊。”十二娘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十二娘年芳二十,再也不能等待,也絕不會猶豫后悔,你要做決定。”
李嗣業無所適從了,男女之間的事情,需要這樣激將嗎?
她雙手去攬住他的后頸,踮起腳尖似乎剛夠得著,美目緊緊地閉著,等待他的判決。
“快說。”
“你別這樣,別拿自己的人生來賭氣。”
“我不是賭氣,”十二娘臉上帶著決絕的稚氣搖頭說道:“你要是不娶我,我只能入宮,不會做第三條選擇。”
“你,”李嗣業喉嚨干澀地開口道:“別進皇宮了。”
“我就知道,我沒有看錯。”李十二娘閉著眼睛笑了,嘴側笑出了漩渦,眼角濕潤地貼進李嗣業的懷里。她伸手捧住了李嗣業硬朗的兩腮,剛要踮起腳尖……
李嗣業伸手推開了她,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忍著憤懣哼聲道:“我就是心軟,見不得你進皇宮成為籠中鳥,你別得寸進尺,今天就這樣,再見。”
他轉身迅速從她面前逃脫,大步流星邁出幾十步,快走到道觀門口時,突然想起來某些話,立定向后轉,對著站在綠蔭下的十二娘大聲道:“就這樣保持體型,別胖了啊。”
說完他倒騰著走了兩步,轉身跨過門檻,趔趄了一下,扶著門板走了出去。
李十二娘捂著自己炙熱的雙頰,噗呲笑出聲。她又突然用手背捂住了嘴,右手抹著雙眼,蹲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公孫大娘的身影遮住了陽光,手執拂塵站在她面前,低頭寵溺又心焦地看著自己的徒兒,她又看了看手上的拂塵,嘆氣道:“一柄舊拂塵,兩句頑愚言,就把你從為師身邊偷走了。果然,女兒家若是動了心,便會廉價得如舊物一般。”
十二娘抬起頭,臉上梨花帶雨,嘴角似委屈卻又幸福地開口:“師父……”
公孫大娘上前,從懷中掏出絲巾給她擦拭臉上的淚花。
“罷了,罷了。”
……
李嗣業擺脫了太真觀,腳踩在林蔭小路上快走兩步,等到回頭看時,那青瓦紅柱的道觀門已經掩映在樹木深處,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靠在一顆樺樹上心有余悸地說道:“好家伙,想不到唐代的女子竟如此難纏。”
他抖了抖衣袍繼續前行,口中碎碎念道:“十二娘看似柔弱,內心堅強,敢愛敢恨,敢于沖破封建社會的藩籬,追逐自己想要的幸福和愛情,這是值得歌頌的正面教材。可為啥這教材中的男主會是我呢?”
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何會說女追男,隔重紗,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他就算是不情愿,人家自己也能捅破了。
更何況李十二娘姿色上佳,雖不及楊玉環那般美貌無雙,傾國傾城,比起長安城里那些所謂的水桶腰美人兒強多了。他又何必如此苛求,非要等什么心動意中人呢。
可上輩子他就沒有過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日子平淡的像水一般,訓練,打拳,回家看電視。誰敢想象他與女友,嗯,應該稱之為前女友,他們之間的結合也不過是你有房、我有車、你有存款、咱倆不差在一起吧這樣的物質流程。
還好這樁婚姻尚未開始,他就轉變了時空來到此處,眼下與李十二娘之間的糾葛,同以前的日子有區別嗎?好像沒有。
他向前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去,遙望向掩映在翠綠中的道觀大殿,低聲說道:“有區別,對于李十二娘來說,這就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