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他的話說,雨水幾乎淹沒了一些小道,警署的一樓也變成了天煞的游泳池。
“局長買了一箱玩具黃鴨子,讓我們這些童心未泯的小伙子玩玩水。”
他把車開出農莊,語氣頹廢地講出一個笑話,用含糊不清的法語。
這確實有笑點,但我們都沒有笑。
現在還不是溫習法式幽默的時候。
雨后初晴,那法和同事正忙著給一樓的走廊放水,就收到接線中心的報警,市中心某商場的天臺上發現了一具尸體。
于是他們便穿著濕透的襪子和鞋,有些脾氣地出了警。
說到第一案的案發現場,很有意思,待我給你們詳細講講。
商場的天臺是一座大的停車場,大概能容納300輛轎車。
在天臺的西南面,有一個電梯口可以直接通往下面的商場,所以電梯口總是會有人進進出出。
那輛白色的梅賽德斯,就停在正對電梯口的位置。
連續三天的大雨,砸得人只覺得天昏地暗,所以并無人注意到這輛車子有什么特別。
等到雨停了,不到十分鐘,從電梯上到天臺的一家五口就發現了他。
他就攤在奔馳的駕駛座上,血肉模糊。
車窗上連綿不斷的雨簾滑了下去,讓這慘不忍睹的景象降臨于世間。
那法.巴蒂斯特戴著手套打開車門,一股十分難聞的尸臭涌了出來,方圓五米之內的人都開始干嘔。
而那法則是直接吐在了車輪底下。
這位先生已經死了很久了,那法不是法醫,但光憑這股殺人的味道和多年的經驗,也可以大致推測,死亡時間起碼有100個小時了。
專業的法醫告訴那法,因為車廂的密閉,會使尸體加速腐爛,所以死亡時間也許比一般情況還要近些。
最后,結合這下了三天的暴雨,他們定論——
兇殺在暴雨初晚,雨幕的掩護下發生,直到現在正好是三天半,與殺人者慣有的思路,尸體的腐爛程度相吻合。
再回到尸體本身,這是最最重要一點:在肚子左側有一個碩大的傷口。
是被咬爛的,你們沒有聽錯,咬痕形狀來自人類的牙齒。
血液潑灑在車廂的許多角落,但總量還不及人體理論總量的五分之一。
“吃屎啊,兄弟,那人已經變成空殼了,多數內臟也被咬碎。”
我們的車子闖了一個紅燈,那法暴力地從方向盤上甩開手,“是吸血鬼,你知道什么是吸血鬼吧?”
“我知道。”
我始終微微發著抖,剛剛跟老媽打了電話,說去皇城酒吧接一個醉酒的朋友,“是那種專門在殺人后喝掉人血的兇手。”
“正解。”這句回答是法語。
既然是吸血鬼作案,那法和同事就必須考慮得更多。
最主要的一點,這種人不會滿足于一次的作案。
他會嘗到甜頭,然后繼續鋌而走險,直到被警察抓住為止,他們不會停止。
“連環殺人。”我總結,那法點點頭。
他告訴我,歷史上的吸血犯,大多都是先把受害者的血從體內放出來,裝在某些器皿中暢飲。
而不是直接從肚子咬一個口,然后像真的猛獸一樣去吮吸,咀嚼。
這太原始,也太暴力了。
“我們試著通過尸體體內可能殘留的撕咬者DNA下手調查,卻在尸體全身發現了大量清潔用的化學品殘留。”
“兇手不但野蠻,而且,媽的,聰明無比,他洗掉了關于自己的所有痕跡。”
“……”我喉嚨一緊,想說什么,卻一眼看到街道盡頭,靠著河岸的皇城酒吧招牌。
“就在那里,酒吧。”
“好,看見了。”那法開始加速,開到了最高限速,不吱聲了。
我忍不住問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