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她。”
我開始兀自坦白,在車后座上念念有詞,“雖然我前段時間誤會她了,以為她是一個……爸,我不想讓她死,我還有話要說,起碼要說上一個對不起吧?”
“垃圾房。”
“垃圾房?”
“就是我們小區的垃圾房,舊的那個,西南角,馬上要被翻掉蓋樓,已經不用了。”
爸爸還是忍不住說了,“那垃圾房有一個小暗室,本來是放清潔工制服的……那些貓狗尸體就在那里,現在還在那里……那個,肖冰。”
“什么?”
“別插手了。”
車子停了下來,學校大門赫然出現在右側的視野里,“這比你想象得要復雜得多。”
我慎重地點點頭,決定今晚就溜去垃圾房那兒看看。
……
先別討論了,讓我再講一段。
貓狗尸體肯定已經被警方轉移了,我好不容易從家里溜出來,又好不容易找到了垃圾房的小暗室。
忍受著這里天煞的臭味,卻沒能看到要看的東西。
我一個手撐著暗室的拉門,拿出小包里的手電筒,心情忐忑地照亮。
那陳舊的血跡就凝固在那里,暗暗的,有些油光,有一股可怕的氣場,像是爸爸的那句“別插手了”。
它們一起進攻我的腦子,想要嚇退我。
我沒有被嚇退,而是蹲下來,更仔細地觀摩——可又能看得出什么呢?
說實話,就算那些尸體還在這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具體該干些什么。
手腕上的電子表發出滴滴的聲音,整點報時,已經是21點了。
我焦躁地站起來,頭差點就撞到暗室的上門檻。
就是覺得應該做些什么,是的。
否則,待在家里,寫完作業,我就會惶惶不安,想著程瑤是不是死了,像之前兩個女孩,也像她的父母那樣,渾身都是血窟窿,脖子上劃著一道工整的傷口……
為了暫時麻醉自己,我溜出來了,像一只可悲的無頭蒼澠。
事情是從豎笛女孩遇害開始的。
從垃圾房出來,沐浴在干凈的夜空之下,我深吸幾口氣,開始思考——
豎笛女孩遇害之后,“鼠王殺人”的消息傳開了,人們開始惶恐不安。
那天晚上,我和程瑤遠遠地看到了鼠王,和它的“主人”陳建兵。
被警方逮捕之后,陳建兵承認自己憑空“制造”了鼠王,并利用它殺害了豎笛女——這是一個謊話,極其瘋狂的謊話。
真相是,陳建兵目睹了豎笛女孩,被一團鼠王咬死的全過程,想要“攬罪”,便做出了屬于自己的“鼠王”。
真他媽瘋子。
話說回來,那真正的鼠王,據他所說,個頭很小,和程瑤的說辭不符。
根據那月牙狀的傷口,她說殺人者是一只來自過去的怪物,小時候,那只鼠怪反復折磨著她,并在最后殺死了她的父母。
現在,這只怪物找到了這里。
目標明確,殺害的女孩也跟程瑤兒時的模樣神似,像是一種挑釁,又像是認錯人之后的憤怒行徑,誰也說不清楚。
重點是,程瑤說那家伙有一個床頭柜那么高,而陳建兵看到的那群老鼠,個個也沒有巴掌大小。
這是矛盾的,不是嗎?
為了解釋這個矛盾,我約程瑤出來,想要問出個所以然,卻十分無謂地吵了一架。
第二天傍晚,程瑤留下一沓死貓死狗的照片,像是她之前所說的線索,然后就不見了一從此人間蒸發,直到現在,都沒有下落。
我覺得程瑤的失蹤,跟我多少有點關系,說不上來具體的,但對此我很確信。
這也是我非得溜出房間,明知無用,也要試著一探究竟的原因。
程瑤會不會不樂意呢?
我把93年發生的一切,全都轉述給了警方。
真操蛋,那群知恩不圖報的家伙,我都傾囊相助了,還把我完全蒙在鼓里。
我知道這都是硬性規定,但的確讓人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