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誰刻意觀察,譬如現在的錢子雯,你會發現那修長的手臂上,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傷痕。
咬傷,精確來講。
“怎么不說了?”
陳銘不止一次地催促,像是要受不了了,這個關于老鼠,一群老鼠的故事,恨不得讓它早點結束。
“后來,就是黑暗的地方了。”
“黑暗的地方?”
“是的,老板娘。就在我一無所獲地回國,回到家里,發現自己收到了一個信封,是我動身去巴黎時同步寄出的。那里面是照片,十足恐怖的照片。”
“難道……”
“你可能又猜對了,雯姐。那是程瑤,程瑤的生活照,近照和私照。”
“要說不同尋常的地方吧……就是過于私密了,距離,和內容都是。”
“畢業后,程瑤在一家證券公司工作。那神秘的拍攝者,甚至能拍到她在辦公桌上午睡的樣子,電梯里的樣子,家中吃飯的樣子,甚至……”
“和男友一夜**的樣子。沒有任何文字提示,但我知道他、或是他們,想要表達什么:‘我們的能耐可大著呢,倘若你繼續挖掘下去,這個女孩會死得很慘,就像你的爸爸,就像韓警官,孫警官,邵警官那樣,死得很慘,而且毫無痕跡’。”
“綜上,我不得不終止了調查,直到今日,這些真相,依舊沒有完全浮出水面。”
說到這里,所有人都是一臉的凝重。
“所以,是不是這樣……”
錢子雯試著發揮她的特長,細致地總結道,“這關乎一個神秘的外國研究機構,首席研究員的弟弟,被某種可怕的人體實驗,變成了半人半鼠的怪物,它藏在哥哥賣掉的公寓里,并病態地愛上了新房主的小女兒程瑤。”
“它為了自己離奇的私欲,反復折磨程瑤,并在最后殺死了她的父母。這給了程瑤極大的打擊,也從此搬離這里。”
“鼠怪意識到了這個失誤,便試著再把程瑤給找回來。它用了十年,跋山涉水,穿梭于沿途城市的下水道系統。”
“中途還不慎跟一群灰鼠纏在了一起。它用自己的邪惡因子同化,并控制了它們,一起趕路。”
“最后,它終于找到了肖冰你們所在的城鎮,卻因為年邁而失去了感應力,不得不盲目夜巡,先后鎖定了兩個模樣神似的小女孩,在發現認錯人之后,就全部殺死了,用殘忍、泄憤的方式……”
“最后,它終于找到了程瑤,并把她拐入下水道里,開始繼續那非人的折磨。不料,因為太過癡迷,疏忽了肖冰的跟蹤,最后死于一場惡戰。”
“肖冰在殺了鼠怪,救出程瑤之后,一切似乎圓滿了……不料,以肖冰爸爸為首的四個當地刑警,似乎在故意隱瞞什么,案子結得違心,不明不白。”
“這疑似牽扯到一股神秘勢力,跟那95年關門的研究機構有關。”
“他們和辦案的警察簽合同,估計是給了什么好處,又或是單純的威脅……”
“08年合同到期,不知何故,四個警察陸續死了,方式不同,十分詭異……或許我想啊,肖冰,這也是你爸爸在那年選擇攤牌,并離婚的原因……他是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不想連累你們啊!”
肖冰似乎很驚訝的樣子。
他沒有想到這點,是的,錢子雯提醒他了。
“好一個可怕,又無比現實的故事。”
喬姍嘆了口氣,“現實就是,正義只有在少數情況下,才能得以有限的伸張。”
陳銘很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不過肖冰,我很好奇,你說的,自行調查的‘手腕’具體是指……”
“就是手腕啊。”肖冰似答非答地笑道。
“程瑤如今怎么樣了,還好嗎?”張懷滿問。
“很好。”
肖冰回答,“她和男友結婚了,終成眷屬。現在女兒也四五歲了,大概。”
“太好了。”
徐老太慈祥地笑:“不管怎么說,肖冰,你真是一個好人,救了一個被詛咒的女孩,不顧一切地,最后還這么真心地成全她,祝福她,真好。”
反常地,肖冰沒有笑,即使這是一個必然要微笑的情境。
他悵然地望著虛空,喃喃地反問道:
“啊,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