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看在我幫你找到娃娃,修好別墅的份上。”
“他會的。”
“會?”
“會改裝一些小東西。有時候也做一些小木工,很丑,漂亮的也沒送給過我和孩子。”
我點了點頭,暗忖道:潘斌海買了這套玩具,還沒送給女兒的時候,就在上面動了手腳。
“潘曉上了幾年的外教課,在……西蒙老師那里?”我另起話頭,問出第二個問題。
“很小就去了,上了三年。”
“那應該花了不少費用吧?”
姚莉沒有回答,臉上依然印著嚇人的困惑,我真害怕她又要莫名地發病了。
她沒有發病,而是突然問我,語氣平和:“你要走了嗎?”
“你想讓我走嗎?”
“等一下再走。”她說。
她蹣跚地站起來,移動到床對面的電視機旁,伸手一掏,拿出了一個棕色的小東西,是鬼公主。
“我可以給你,借給你,如果你需要的話。”
她說,然后把娃娃塞到我的懷里。
“你是姚靜的朋友,姚靜很少有朋友,起碼我知道的,你是第一個。你很好,幫我找到鬼公主,還,還幫我修好了這個……”她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別墅。
“謝謝你!”我的鼻子酸酸的,想著害死姚靜的罪魁禍首,她不知道,嚴格來說,我也算是其中之一。
“別忘了。”
“別忘了什么?”
“你說要砍了他們所有人的狗頭。”
“這個我沒忘。”
……
我給過姚莉承諾,現在,我必須盡全力去兌現它。
即使不能真的把所有賭販子的頭都砍下來,我沒這么大的能耐——讓他們全部接受法律的嚴懲,這是明天晚上將會上演的情節。
我能做的,是咬死“潘斌海事件”這個潛在的突破口。
找到那個幽靈般的制賭點,確保沒有漏網之魚,也算是一種圓滿的兌現。
至少,可以給自己一個交代。
隨著情節的推移,我越發堅信,看穿潘斌海事件、看穿那些詭異行為背后的動機,制賭點就會呼之欲出。
張漢買兇殺我,是在我表露出對潘斌海的興趣之后——那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聯。
我開始研究這個失而復得的娃娃。
兩年前,那個悲劇發生的夜晚,它消失天際沒了蹤影。
其實它只是被藏在別墅的內里,一個人工制作的暗間。
這個暗間是潘斌海做的。
據姚莉所說——想想也是,潘曉這么小,不會有這種能耐。
所以那天晚上,是潘斌海把鬼公主藏進了暗間里?
為什么?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潘曉藏的呢?
我把這個娃娃從頭到尾打量了十遍,在姚靜家旁邊的一處小旅館里,毫無睡意,只想搞出一點明堂來。
將近子夜的時候,我把鬼公主放在桌旁,開始在紙上打草稿,像寫提綱那樣,列出至今所有已知的拼圖碎片:
“16年兒童節前的一周,潘斌海,與女兒外教老師西蒙的婚外情被姚莉發現。”
“16年的兒童節,潘斌海破天荒地送給女兒一套帶有四個娃娃的玩具別墅。”
“女兒潘曉十分喜愛這套玩具,去哪里都帶著,好比是她的命根子。”
“潘曉堅持稱其中一個棕衣服的娃娃為‘鬼公主’,原因不明。”
“16年9月12日,潘斌海動機不明地于深夜發怒,誤殺女兒,隨即吞食貨架上的老鼠藥自盡。那套玩具別墅翻倒在地,三個娃娃可拆卸的頭被誰擰掉,鬼公主不見蹤影。”
“在慘劇發生的幾個小時后,也就是次日凌晨,潘斌海的情人——西蒙,逃難般地乘上早班機回了國,等了足足5個月,才繼續回來教書。”
“時間轉移到兩年后的現在,18年3月,省警方布控了一個龐大的販賭體系和其分支,卻找不他們高純度貨源的供應商。”
“18年4月,警方鎖定了雜貨店店主張漢,覺得他與那幽靈般的制賭點有關聯,開始了監視跟蹤,卻至今一無所獲。”
“潘斌海是雜貨店之前的老板。”
“18年5月,張漢突然雇兇殺進了我和姚靜就寢的臥室,沖著我來,卻意外害死了姚靜。”
“幾天后,姚靜的葬禮,在一片失控的混亂中,兩年前失蹤的鬼公主,從別墅內部摔了出來,經查證,藏匿的機關出自潘斌海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