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人,寬恕些許時日吧,如今春糧未熟,家里實在沒有存糧。”
“公人饒我們一條活路吧——”
鄆州,須城縣,某個數百人的村落前,幾個身著皂服的衙役,腰挎彎刀,正趾高氣昂地訓斥著,對于這個刁民著實不以為意:
“爾等須知,這是為禁軍老爺們募集糧食,這是為了打那些南人的,繳納糧食,就是你們應該做的。”
無論其如何苦苦哀求,但這些衙役不為所動,仍舊召集百姓,進行宣講,然后就大規模地進行搜索。
數百人面對這幾人,卻畏懼不前。
對于官府的畏懼,已經觸及靈魂,沒有人敢搗亂。
一家家的哭泣,一家家的搜索,甚至沒有錢糧的,直接鎖拿其妻女充任,哀嚎聲不絕于耳。
牛羊豬狗,錢糧女人,五六個衙役空手而來,滿載而歸,數十個丁壯哭喪著臉,運送著從自己家中搜刮的糧食,一不小心,就被毆打。
原本比較安生的村落,此時已經雞犬少半,一片狼藉,好似經受這場兵災一般。
殘余的老弱們,沒有糧食,只能去山中尋找野菜,與野獸搏斗,才能覓得生機,而距離夏收,還有一個多月。
不出意料,到那時,起碼得死傷過半,到那時,數百人的村落,能活下五六十人,已經算是僥幸了。
“張大哥,這番怕是富裕了不少呢!”某個年輕的衙役看著老衙役懷中的女子,不由得恭維道。
“那是,這村子糧食不多,女人卻不錯。”張老二點點頭,看了一眼懷中哭泣不止的女人,笑容滿面地說道:“前番朝廷輸糧,今番又是募集軍糧,可不就是發大財了?”
“只是可惜,前番一次輸糧,今次沒有那么糧食可征了,像今日這般的村落,鄆州也沒多少了,錢財不好撈咯……”
“您瞧這么多人,若是發瘋,咱們可制不住。”
“怕什么——”張老二斜撇了一眼那憋屈的丁壯們,說道:“你小子剛來,心氣不足,你要知曉,只要咱們還有一口氣,這群賤民還有一口活路,這些人就造不了反,過不了幾日,這群人去往軍中送糧,就不知能回來不咯!”
“一群泥腿子,給他們十個膽,也不敢放肆,傷了老子皮毛,老子就要了他全家的命……”
豪橫地說了一句,張老二故意放大聲音,似乎就在說給這群人聽,衙役們則拍手叫好,連連附和。
無論是賦稅,刑獄,戶籍,都是由衙役進行執行,稍微偏差一點,就能毀家滅門,威懾力,比縣令還要厲害。
幾個衙役懷抱著女子,村姑,一路上調戲玩耍著,坐在驢車,騾車上,別提多快活了。
丁壯們則饑腸轆轆地拉著車,氣息低迷,面對這樣屈辱的場景,他們并不敢反抗,即使自己的妻女,就在這群吃人不眨眼的衙役手中。
但,隨著太陽的移動,他們心中的憤怒就在不斷地攀升,可惜,沒有人敢冒頭,更是不敢背負造反的名聲。
日上中天,去往鄆州的官道較為殘破,顛簸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看到城墻,就在他們準備做飯時,突然,一伙百余人的匪徒前來。
衙役們瞬間痛哭流涕地投降了,丁壯們則惶惶不安跪下,等候命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