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人,諸位大人,下官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但至少今日我等得他所救,功是功過是過,是非曲直當由靖海候之命從之。”
這下錢肅樂怒了,大聲斥責道:“朝廷乃大明之朝廷,乃監國之朝廷,此事怎可由靖海候一言蔽之?”
厲如海這才醒悟自己失言,于是趕緊解釋道:“錢大人誤會了,下官的意思是,下官是靖海候麾下,自然不可越級稟報監國殿下,也只能奉靖海候之命行事,并非是對監國殿下不敬。”
錢肅樂憤憤然道:“可如今殿下還不知是否脫險……呃,必定是已經脫險了。此獠齷齪,我等不齒于與他同行,厲大人,還是將其早早逐離為妙。”
錢肅樂的話引來所有人的附和。
可厲如海道:“恕下官不能從命。他帶來的數千人馬,正是我軍現在必須,而他剛剛立下大功,下官又怎可恩將仇報,驅逐于他。況且,下官答應替他引見給殿下和靖海候,又豈能食言而肥?這樣,下官選個折中的辦法,一會渡江時,他與下官同船,絕不與諸位大人照面,如此可好?”
眼見厲如海態度堅定,官員們也一時無法可想。
錢肅樂雖然心中激憤,可想到厲如海之前為了自己一行斷后的情義,也無法撕破臉糾纏下去。
于是,領著一眾官員憤憤登船去了。
張煌言待眾人離去之后,掃了一眼鼻青臉腫的馬士英,然后對著厲如海嘆息道:“厲指揮使,你可知道你家候爺惹了一樁大麻煩?”
厲如海一愣,“張大人,下官只是憑良心做事。此人不管以前做過什么惡,但今日確實救了下官和諸將士性命,不僅如此,他還帶來了數千義軍。至于靖海候……如果候爺要因此治罪于下官,下官絕不推諉就是。”
張煌言聞言點頭,嘆氣,“什么樣的帥帶什么樣的將,古人誠不欺我啊!”
說著,搖搖頭轉身而去。
馬士英抹了抹嘴邊的血跡,同樣憤聲道:“虎落平陽被犬欺,多謝厲將軍相救。”
這句話令厲如海大怒,他厲聲道:“馬士英,某不管你之前是不是身負罪惡,救你只是念你今日之功,而非是要與你一起指責朝廷諸公。你犯下如此大罪,尚不自省,還口出惡言,真惹惱了本官,別怪本官下令將你等逐離。”
馬士英一愣,這人怎么不知好歹,咱們不是同一陣線的嗎?
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此時哪還是自己身為大學士的時候,于是陪笑道:“厲將軍萬勿動氣,馬某失言了。”
厲如海見馬士英服了軟,口氣也緩和下來,“你放心,本官答應你引見,自然會守諾,不過你此去萬萬不可再現身招惹諸公,否則本官也保不了你。”
馬士英拱手道:“多謝將軍維護,馬某不露面就是了。”
厲如海安排這群人渡江之后,另派了條小舢板向上虞海邊傳信。
他知道,這事憑他根本擋不住這群朝廷重臣。
真要保住馬士英的命,恐怕還得靠吳爭才行。
但說實話,厲如海之前是不知道老僧會是馬士英,而現在他記著馬士英的救命之恩,心里對馬士英并不嫌棄,看著他一張和善的臉和那一身僧衣的灑脫,反而隱隱有些好感。
是不是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