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忙推辭道:“王爺,妾身斷不敢收。這些年王爺時不時地接濟,那些銀子都還在呢。夫君有俸祿,平日里妾身也不敢用王爺的銀子,怕被夫君知曉。”
吳爭打量著董氏衣裳上那幾個不太顯眼的補丁,嘆息道:“省也不是這么個省法,看祺兒的衣裳,今年又沒添新冬衣吧?回去我就讓思敏送身衣裳來。嫂嫂也是,祺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怎么能苦孩子呢?”
董氏臉微紅道:“夫君就是這么個人……不過倒也沒在吃食上苦祺兒,就是衣裳不鮮亮罷了。夫君對祺兒說,身上穿什么都無謂,關鍵是心得擺正。”
吳爭心里苦笑,硬生生地將銀票塞到董氏手中,道:“好歹我也是祺兒的干爹,這是給孩子的,算是干爹的心意。再不收下……我可真生氣了!”
董氏不再拒絕,“妾身心里有件事……想聽聽王爺的意思。”
吳爭道:“嫂嫂但說無妨。”
“聽聞王爺有意將大將軍府遷往新城,妾身是想……在新城買塊宅地,眼看著祺兒一天天大起來了,總得置辦間院子,杭州城中房價太高了,象這樣一座小院就得五、六百兩,可在新城,官員可以有平價宅地可買,妾身就想著……不過請王爺放心,張家宅地絕不超過三畝上限。”
吳爭微笑道:“嫂嫂想得周全,這事我也和玄著兄提起過……購置宅子銀子夠嗎?不夠的話,我再派人送來。”
“夠,夠了。王爺這些年送來的銀子,都攢著呢。”
“那就好。嫂嫂不必擔心,這平價宅地,本就是給六府官員的福利,做官嘛,總得有可圖之處,水至清則無魚,與其讓他們從百姓那盤剝,倒不如在可控的范圍之內,去滿足他們的基本需求……。”
董氏微笑道:“王爺說得是。人無完人,只要他們能盡心做事,比什么都強……不象我家夫君,就想著天下官員都能象他一樣,個個舍家棄業,為國盡忠,可真要個個他這樣,這世道也未必能太平得起來……。”
吳爭有些詫異,董氏的見解看似偏執,可卻隱隱含著哲理。
只是這時,張萬祺匆匆跑來。
他沖吳爭眨了眨眼睛,躬身長揖道:“回王爺,家父說,他不在,請王爺回府……。”
吳爭和董氏被逗樂了。
董氏道:“王爺恕罪……待妾身去喚他前來。”
吳爭阻止道:“不用勞煩嫂嫂了。祺兒,帶干爹去。”
董氏稍作猶豫,然后莞爾一笑,點頭道:“也好,那就請王爺恕妾身招呼不周了……妾身去備些酒菜,若王爺不嫌棄,一會就請留下用飯吧。”
吳爭點點頭道:“好,我也惦記嫂嫂的手藝了。”
……。
吳爭隨張萬祺去了張煌言的書房。
張萬祺在前面領路,到門口時,剛喊了一聲“爹……。”
就聽里面傳來悶聲,“都說了,就說我不在!”
吳爭呵呵一笑,一把推開門,道:“好你的張蒼水,這是真要與我割袍斷交啊?”
本來在桌上執筆書寫的張煌言,聞聽一愣,霍地起身,可又坐了回去。
“王爺不請自來,是想做個惡客嗎?”
張萬祺為吳爭端來一杯茶水。
張煌言朝他兒子眼睛一瞪,喝道:“趕緊出去!”
張萬祺趕緊脖子一縮,向吳爭行了一禮,正待轉身出去。
吳爭不樂意了,一把拽住張萬祺道:“聽干爹的,留下來……喏,去邊上坐著,好好聽聽干爹與你親爹說話。”
張煌言看了吳爭一眼,倒也不再堅持。